四季集團在去年進行了從目標到戰略再到組織架構的調整后,企業活力得到充分增強,從去年年底的各項經營數據看,相較于去年同期有了一定程度的上漲。
不過企業難以對抗周期,當整個產業都在經歷周期下行的時候,企業再多的努力,也就是抓緊大盤拒不后退。但當整個周期向上走的時候,企業哪怕沒有很努力,也會乘風起。
2018年在資本寒冬和貿易摩擦的雙重影響下,互聯網市場規模接近5萬億元。增速雖有所回落,但仍在保持增長,這無不展現出我國互聯網行業的韌性之強,市場潛力空間之大。
但從時間邁入2019年起,每一項數據都讓季明銳敏銳的感覺到,對于互聯網行業而言,今年的增長極有可能將遭遇瓶頸。比如2018年中國移動互聯網月活躍用戶規模在11.3億左右,這一數字已接近中國人口總數。此外,中國移動互聯網月人均單日使用時長的增速也有所下降。對公軟件系統的業務增長量正趨于飽和……各項數據都顯示出互聯網行業的增長勢頭在2019年將有所放緩。
而每到這時候,提振員工士氣、推進精細化管理、優化人員結構,都只是治標之法。真正的治本良方,就是領頭羊找到企業全新的增長點,然后利出一孔,狠砸下去。
“你們哥仨年會的保留曲目,今年是不是還得上啊?”陶姜敲敲季明銳辦公室的門,進來以后笑著問他。
“年年都唱,今年別上了吧,大家都聽過了。”季明銳說。
“咱們公司這人才流動性還是挺大的,去年進來的新人不少。你要實在覺得沒新意,那你們就換個歌,創始人年會上不表演節目可是有失傳統。”
“那我問問戈銘,他要能來我就上。”
“他前兩年也沒上啊,你別拿他當擋箭牌,他要不上你還想打破傳統啊?”陶姜繼續笑著問。
“當年誰定的這么個奇葩傳統。”
“那誰知道,我來的可不算早。”
“陶總,你這回出節目嗎?”
“出啊,我都報名了,要帶著媳婦深情對唱一個《往后余生》。要不你也跟媳婦一起來一首吧,比如來個《紙短情長》,聽你們仨老爺們唱也確實沒啥好聽的。”
“怎么沒有好聽的,多好聽,唱,還是保留曲目,帶著老三和老四再笨一年,今年笨完歇兩年,什么時候出個歌叫《不笨的小孩》什么時候再登臺獻唱。”季明銳說。
“成吧,那你不再問問戈銘?”
“不問,不來削他。”
“戈銘要今年真能被你叫上臺,那下面得炸!”
季明銳特別霸道地說:“那就讓他炸!”
陶姜和季明銳站著說完這些閑事便拉開椅子坐下來跟季明銳說正事:“集團內部的改革任務已經基本完成,旗下各公司也都動作不小,特別是四洲科技在耿晨上馬后發展潛力被徹底激發出來,去年四季度的利潤大部分都是四洲創的。
元旦前我去穆小舟那跟他聊了一次,集團旗下這幾塊業務,最難啃的就是四季科技。今年的首要工作,就是推動四季科技的改革進程,能拆分的拆分,能獨立的獨立,能剝離的,也要毫不手軟的剝離。四季科技老人最多,業務最雜,我們得讓真正賺錢的人有更多的錢賺,沒能給公司創造對等價值的人,我們也需要毫不留情的裁剪掉。”
四季科技的業務主要以移動端為主,在馮識的帶領下,當年四季科技持續推出多款移動應用軟件,不過截至目前,依然沒能跑出一個絕對的國民級軟件。
更吃虧的是,現在四季科技最火的軟件變現能力薄弱,無法形成自來水似的現金流,像微訊那樣的國民級軟件真的讓人只能羨慕不敢嫉妒。
現在唯一能讓季明銳欣慰的一點是四季之前投了一笑星辰的“一支付”,也算沒有完全丟失這一市場。
“方案出了嗎?”季明銳問陶姜。
“小舟的咨詢公司和咱們的戰略部門正在準備,年后能出來,我這先跟你打個招呼。
“我同意。陶總,今年不會太輕松的。”
“又不是咱們一家不輕松,是整個行業都不輕松。咱們雖然不輕松,但是咱們得放輕松,不繃著,也不板著,笑著把活干,好過哭著對付完。誒,我覺得季董你最近的狀態就不錯。”
“哪看出來的?”
“剛剛啊,我可不信哪個緊繃著神經的人能說‘那就讓他炸!’人緊繃著是因為害怕,怕崩盤,所以他心里是避諱‘崩’啊‘炸’啊這樣的詞匯的。你這正好相反,好像是憋著鼓勁,就怕他不嗨起來一樣!所以啊,你現在的狀態不錯,保持住,我撤退了。”陶姜說完走出了季明銳的辦公室。
季明銳看看時間,算出郭戈銘那邊也是白天,便將電話撥過去:“合作談好了嗎,什么時候能回來?”
“二哥啊,談的,哎呀,可別提了,我是沒見過這么艮的人,真的,德國佬是真艮,我昨天算是見識了什么叫腦袋只長一根筋,談到最后,他們還想散會,讓我把門給反鎖上了,不談出結果誰都甭想下班,回家,回他媽個巴子的!他們不讓老子回家,老子也不讓他們回家。”郭戈銘在電話里說。
季明銳笑道:“德國佬沒報警啊?”
“要不是我們藝陽總力挽狂瀾,可能給人扣到凌晨1點的時候,他們真要報警!”
“那合同簽了?”季明銳問。
“簽了,再不簽都得憋尿褲子!”
季明銳聽完倒吸一口涼氣,也就郭戈銘敢這么亂來,他光想想就覺得這過程得挺驚心動魄。
郭戈銘自創業起,經歷過的談判大大小小不下百余場,但絕對沒有一次比這次艱難。
可能合作的德方團隊成員皆是由高智商理工男構成,這群高鼻梁藍眼睛的大哥一邊給郭戈銘唱催眠曲,一邊在通達提出自己的方案后,先是眼睛突然放亮,然后滴里嘟嚕的一頓交流,再就是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這也NO,那也NO。
如此反復四、五次后,不只郭戈銘臉色不太好看,連已經快同化成德國佬的孫天浩都不覺想要跟對方擺臭臉——實在是掏不出好臉色給他們了。
也正是此時,郭戈銘突然發現:誒,林藝陽這張冷漠臉,反倒顯得態度不錯。
從談判開始,林藝陽就沒什么多余表情,那么張又高級又冷漠的臉,再配上她始終平穩的氣息和如播音員一樣的標準發音,郭戈銘都不覺懷疑她是不是外星生物或者人工智能。
如果沒有林藝陽,這次合作,百分百得崩。
第五次談判時,通達方將他們經過兩輪討論后,重新制定的共建計劃拿給德方。林藝陽從方方面面都對方案進行了詳細的敘述與講解。德方原本的態度似乎比較贊同,但是下午再一上會,馬上就又開始動搖,雙方怎么溝通都找不到那個能契合上彼此心意的點。
雙方反復拉扯4個小時后,已經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迷糊幾覺的郭戈銘去了趟廁所,回來就讓人把會場的門落了鎖。
散會時間一到,德方代表馬上起身下班,推門發現門根本推不開,而通達方一動地方的人都沒有,全都還齊刷刷的坐在椅子上。
一直沒在這次談判中發言的郭戈銘,待德國團隊重新坐回談判桌后,陡然坐直身子,打開渾身氣場:“皮特先生,我們在德這11天,跟你們一共進行了5輪談判。你們德國的工業化水平全球領先,一直是我們推崇和學習的榜樣。而貴公司在醫療機器人領域更是代表了國際最高的技術水平,若能跟貴公司進行深度合作,我們通達集團將倍感榮幸。
皮特先生,為了促成這次合作,你們應該能夠感覺到我方的誠意,為了達成共識,我們在不停的做出讓步。綜合所有方案,我方團隊認為,我方最后提出的共建計劃,最為符合我們兩方的當前利益以及未來的長遠利益。
皮特先生,德國是一個信奉效率的國家,但非常遺憾,我們這次談判的效率非常低下。明天我們就要動身回國。既然雙方都找不到共同的利益訴求點,達不成最后的認同,那這個合同自然也就簽訂不下去,合作也就沒有繼續推進下去的必要。
皮特先生,你們團隊內部的分歧我們不想了解,也不會參與,但是你們錯過今晚,就是錯過了中方最大的醫療市場和通達集團奉上的真金白銀。
沒錯,門,我鎖上了。我是通達國際董事長,從現在開始,由我代表通達集團與貴方進行本輪的正式談判。藝陽總,給他們翻譯翻譯,并說一下我方的合作方案……”
德方代表可能一直都沒太搞明白,這個天天在會上打瞌睡的頭頭到底是來干嘛的,要說他是管事的吧,他真不管什么事。要說他是干活的吧,他還真不干什么活。最后大概只能以為通達外貌與智慧并存的戈銘老總是過來充數的。
白天睡飽的郭戈銘現在已經不困了,等談判進行到凌晨1點半的時候,德方終于在來來回回的溝通拉扯中、在通達方給出的全新戰略合作方案的基礎上、在不斷提出各種意見的修改后,最終跟通達國際集團十分友好的簽訂了本次共建合作協議。
出了會議室,除郭戈銘外,幾乎會場所有人全都集體奔向洗手間。
“戈銘總,今天受教。”林藝陽看到站在大廳的郭戈銘便對他說。
“藝陽總這話,我是應該當真話聽呢,還是當反話聽呢?”郭戈銘笑著問。
“都行,不影響效果的,恭喜戈銘總,成功拿下項目。”林藝陽著笑伸出手。
郭戈銘跟林藝陽在空中愉快地擊掌:“同喜同賀,Give me f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