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偉明白，高一凡能理解自己的心情。</br> 他輕聲說了一句：“謝謝。”</br> 調整了一下情緒，孟偉又繼續說道：</br>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發誓要以自己的方式，替我女兒討回公道。”</br> “你的公道，就是殺人？”</br> 高一凡問道。</br> 孟偉深呼吸一口：“我一開始并沒有想過要殺人，我只是希望那個混蛋不要再來騷擾我的女兒。”</br> “你是指朱天福？”</br> 孟偉點點頭。</br> “那個混蛋真的很不要臉，我女兒已經病得這么嚴重，可他還糾纏著不放。”</br> 孟偉看著高一凡：“他威脅我女兒，如果不去見他，他就將我的女兒照片貼到學校去。</br> 美芝很害怕，那個時候，她第一次想到了自殺，她想用自殺的方式來解決掉這件事，她太傻了。”</br> 孟偉想起了孟美芝第一次在浴室中割腕自盡，整個浴室里，都是鮮血。</br> 要不是莫莉寸步不離女兒，發現不對勁第一時間沖進去，及時替她止血。</br> 孟美芝恐怕早就死了。</br> 孟偉繼續說道：</br> “那次之后，我就去找了朱天福，我嚴重的警告了他，要他發誓永不來騷擾美芝。</br> 不久之后，朱天福就將公司轉讓了。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因為我的警告，知道害怕了，結果——”</br> 孟偉哼了一聲。</br> “結果是什么原因？“</br> 孟偉十分輕蔑的冷笑了一聲：</br> ”那個混蛋狠起來連自己的朋友都騙，他的公司因為經營不善，又時常打擦邊球違規，被相關部門嚴厲監管起來，公司不敢有大動作，掙不到錢，他便將公司轉讓給了他的朋友。“</br> ”他的朋友，你指的是金正陽。“</br> 孟偉點點頭，</br> “所以你認識金正陽。”</br> “一開始也不認識。后來我得知他被朱天福騙了，一直也想找朱天福，拿回自己的錢。”</br> “所以你就和他策劃，殺了朱天福？”</br> 孟偉道：</br> “一開始我們也想友好協商，可是金正陽要不回來他的錢，我也一直拿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br> 所以，兩人后來都起了殺心。</br> “你想要拿回什么東西？”</br> 孟偉沉默半響，才道：</br> “美芝的照片！”</br> 高一凡點點頭。</br> 孟偉又說：“美芝的照片還在他手上，美芝為了這件事情，心情始終無法恢復。我想化解她這個心結。”</br> “所以那天晚上在夜店和金正陽一起的男人是你？”</br> 孟偉又點點頭。</br> 金正陽當晚將朱天福約到那家旅店，因為那里沒有監控，老板也不查客人的身份證，正好方便他辦事。</br> 按照兩人的計劃，金正陽和孟偉當天以情侶身份入住旅店。</br> 將朱天福殺害后，割去他的頭顱，替他換上女裝。</br> 這樣，警方就很難發現他的身份。</br> 只要查不到死者的身份，警方就無法鎖定嫌疑人。</br> 那么，他們就是安全的。</br> “可是，我們沒有想到，薛喬秀會找私家偵探跟蹤金正陽。”</br> 金正陽發現暴露，當下便知道，警方很快會查到朱天福身上。</br> 而他和孟偉所做的事，也很快會暴露出來。</br> 他坐立不安，但又別無它法。</br> 高一凡頷首：</br> “那龔斌是誰殺的？”</br> 孟偉聽了他的這個問題，不禁一愣。</br> 他沉默片刻：“是......我。”</br> “你？”</br> 孟偉點點頭。</br> “你不是說，龔斌被害的時候，你在外地參會嗎？”</br> “我......中途又回來了一趟。”</br> “怎么回來的？我們查過，沒發現你購買過機票和高鐵票。”</br> “我打車回來的。”</br> “打車？”</br> 孟偉點點頭：“包了一輛私家車。”</br> 高一凡沒說話。</br> 半晌，他問道：</br> “為什么虐待龔斌？”</br> “虐待？”</br> 孟偉似乎有些吃驚。</br> 但他很快鎮定下來：“不是因為他，美芝不會這樣，他是罪魁禍首。”</br> 他垂下頭：“所以，我要讓他體會一下，什么是痛苦！”</br> 說這番話的時候，他躲避著高一凡的目光。</br> 很明顯，他是在替人頂罪。</br> 高一凡心里明白，但并未隨即揭穿這一切。</br> 他的心里，有了一個人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