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義下班回到家。</br> 王太太看了他一眼:“喲,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今天回來得這么早?”</br> “這段時間,不是都這么早回來的嗎?”</br> 王長義沒好氣的回道。</br> “那還是不是因為那個狐貍精走了。”</br> 王太太啐了一口,罵道:</br> “不然,你知道你的家在哪里?”</br> “唉,別說了。”</br> 王長義不想吵架。</br> “怎么不說?你還有什么事,是見不得人的?”</br> 王長義往臥室走去。</br> 王太太追到臥室:“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br> 王長義干脆進了浴室,并反鎖了門。</br> 片刻后,水聲響起。</br> 他開始洗澡。</br> 王太太守在門口:</br> “洗吧,洗吧,別以為能把自己洗干凈了?”</br> 王長義犯下的罪,這輩子都洗不干凈。</br> 夜深人靜,王家終于安靜了下來。</br> 一直默默守在樓下的女人,緩緩的站起了身。</br> 她拎著一個桶,上了樓。</br> 很快,她來到了王長義家門口,女人擰開了桶蓋。</br> 桶里的液體,發出刺鼻的氣味。</br> 女人將桶傾斜,將液體順著門縫緩緩的倒入王家。</br> 她有條不紊的做著這一切,并未有絲毫的緊張。</br> 直至將一桶液體倒完了,她才微微吐了一口氣。</br> 她定了定神,拿出一個打火機。</br> 沒有絲毫的猶豫,她摁下了開關。</br> 打火機上冒出一朵藍色的火苗。</br> 那火苗在這漆黑的夜里,顯得格外詭異。</br> 女人將火苗靠近門縫。</br> “騰——”</br> 一股大火燃起。</br> 女人的手,被灼熱的氣浪燙傷。</br> 但她的臉上,依然平靜,沒有一絲痛苦。</br> 她的心,早已麻木。</br> 肉體的疼痛,也不能喚醒她那顆麻木的心。</br> 她看著那燃起的熊熊大火,臉上慢慢擠出一個古怪的笑容。</br> 火勢越來越孟。</br> 房屋里,很快傳來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br> 關悅十分安慰。</br> 她閉上了眼。</br> 安琪,你可有看見?</br> 媽媽為你報仇了。</br> 關悅閉上了眼睛。</br> 現在,還剩下最后一個了。</br> 這個人,罪大惡極,也絕不能放過。</br> 關悅來到了游樂場。</br> 她將游樂場的所有游玩設施,都一一玩了個遍。</br> 每次玩樂的時候,她都將隨身帶著的背包緊緊的護在胸前。</br> 背包里是安琪的骨灰。</br> “安琪,好玩嗎?”</br> 她輕聲問背包里的女兒。</br> 女兒在世的時候,一直懇請她能帶她去游樂園玩。</br> 可關悅從來都是拒絕。</br> 她工作忙,沒有時間。</br> 就是有時間,她也不想帶安琪來玩。</br> 如今她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彌補安琪在世時的遺憾。</br> 南都的警方恐怕做夢都想不到他們目前正在通緝的三案要犯,正在游樂場,玩著所有的游樂設施。</br> 玩完最后一個項目,關悅將背包重新背在了背上。</br> 她走出游樂場,叫了一部車。</br> “到南都大橋。”</br> 她對司機說道。</br> 司機很快將她送到了南都大橋上。</br> 她站在橋邊,默默的看著那滾滾的江水。</br> 害死安琪的兇手,還剩最后一個。</br> 她出神的望著江水。</br> 這個人,就是她自己。</br> 她不配再活在這個世界上。</br> 安琪,媽媽現在就來陪你!</br> 媽媽要向你贖罪!</br> 對不起,我的女兒!</br> 關悅將背包緊緊地纏在自己的胸前。</br> 接著,她毫不猶豫,翻過橋的護欄,縱身一跳。</br> 在路人的驚呼聲中,她跳入了滾滾江水之中。</br> 期待,江水能洗脫她的罪孽。</br> 期待,在另一個世界她能與安琪重遇。</br> 期待,安琪能夠原諒她......</br> 高一凡這晚回到家,蘇晴正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書。</br> 高一凡略微猶豫,還是走過去:</br> “小晴——”他喊道。</br> 蘇晴放下書。</br> 她一眼看出高一凡有話要對她說。</br> “什么事?”</br> 她問道。</br> “......我們找到關悅了。”</br> “啊?她承認是她做的嗎?”</br> 南都在短時間內發生三起震驚市民的兇殺案,其中一人還是警察。</br> 這讓南都警方十分重視。</br> 高一凡他們很快查出這三案的共同點,并通緝了關悅。</br> 只是沒想到,關悅快人一步,先做了了結。</br> 高一凡搖了搖頭:“我們.......是在江里發現她的.......尸體。”</br> “啊——”</br> 蘇晴呆住。</br> “她畏罪自殺了。”</br> 蘇晴垂下頭,片刻后,她對高一凡搖了搖頭:</br> “不是,她不是畏罪。”</br> 她解釋道。</br> 高一凡不解的看著她:“你是說——”</br> “她是為了贖罪。她認為,她也是害死安琪的兇手。”</br> 只有母親,才懂得母親的心。</br> “啊——”</br> 高一凡點點頭。</br> 他竟沒想到這一點。</br> 蘇晴這時突然“哎呀”一聲。</br> 高一凡忙走到她身邊:“怎么啦,怎么啦?”</br> 他緊張的問道。</br> 蘇晴對他笑了笑:</br> “沒事,寶寶在踢我。”</br> 高一凡這才放下心來。</br> 他輕輕撫摸著蘇晴的肚子,對寶寶說道:“寶寶,你不要這么頑皮,把媽媽弄痛了。”</br> 寶寶似乎聽懂了他的話,安靜了下來。</br> 蘇晴笑了:“ta還是比較聽你的話。”</br> 她突然好奇的問道:“你說,ta是個男孩兒,還是女孩兒?”</br> 高一凡搖了搖頭。</br> “你說,我們要不要去問問醫生?”</br> “醫生不會說的。”</br> “醫生會給點暗示吧。”</br> “我覺得沒有必要問。等到生出來不就知道了,還能是個驚喜。”</br>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br> “那明天去產檢的時候,你問問,看醫生會不會告訴你。”</br> “我覺得沒問題,以前不說,是怕女孩兒被打掉,現在能有個孩子多稀罕啊——”</br> “行吧,你到時試試。”</br> “試試就試試。”</br> 蘇晴依偎在高一凡的懷中,對于明天的詢問,很有信心。</br> 第二天,高一凡陪蘇晴去產檢。</br> 蘇晴在檢查室,鼓起勇氣問道:</br> “醫生,我現在正在給孩子準備衣服,你說是準備藍色衣服還是粉色衣服啊?”</br> “準備白色的吧。”</br> 醫生回復道。</br> 蘇晴嘟起嘴,想了想,又問:“那是準備裙子還是褲子?”</br> “新生兒,你可以準備連體衣。”</br> “那,孩子的小名是叫小花好,還是叫壯壯更好?”</br> “叫樂樂吧,寓意快樂!”</br> 醫生回復得滴水不漏。</br> 蘇晴真是好不失望。</br> “好了,檢查完了,你可以出去了。”</br> 醫生又說道。</br> 蘇晴很是泄氣。</br> 她緩緩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br> 走到門口,她還是不甘心,又回過頭:“醫生,我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br> 醫生瞪了她一眼:“這位女士,詢問孩子性別是違法的!”</br> 蘇晴吐吐舌頭,她不敢再問,轉身出了檢查室。</br> 門口的高一凡見她出來,忙問道:“如何?”</br> 他也不是不好奇。</br> 蘇晴苦著臉搖了搖頭。</br> 高一凡大笑。</br> 蘇晴瞪了他一眼。</br> 高一凡止住笑:“好了,好了,也沒什么,我都說了,生出來就知道了。”</br> 只要孩子健康就好。</br> 男孩還是女孩,那不過是錦上添花。</br> 他扶著妻子,慢慢的走出了醫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