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忽然想到一個問題。</br> 她忙問孟小雨:“小雨,你有一條小翠花的連衣裙,就是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穿的那件。”</br> 孟小雨點點頭。</br> “那條裙子最后是搭在姚大壯的尸體上的,是你和甘小剛做的嗎?”</br> 孟小雨愣住了:“不是啊,我們沒有把我的裙子給他搭上。”</br> 她想了想:“那條裙子,之前婷婷說好看,就借去穿了。”</br> 蘇晴的心跌落到谷底。</br> 高一凡在一旁聽見這一切,心里也滿是疑惑。</br> 他此刻也想起一件事。</br> 他問孟小雨:“你們關上雜物間的門時,是不是還用棍子抵在門后?”</br> “沒有啊。”</br> 孟小雨說道。</br> “那你們有沒有用繩子勒過姚大壯的脖子。”</br> “沒有,絕對沒有。”</br> 孟小雨驚恐萬分。</br> “那,你們有沒有貼一張符紙在姚大壯的額頭?”</br> 孟小雨猛搖頭:“沒有!我們為什么要那樣做?”</br> 高一凡和蘇晴互看一眼,當下明白彼此心意。</br> 這時,高一凡和蘇晴聽到蔣卓天喊了一聲:“安隊——”</br> 兩人忙走出了審訊室。</br> 只見安志杰正站在門口。</br> 見到兩人,他有些意外。</br> 他看了看兩人身后的審訊室:“高哥,你們這樣進去,不合規矩啊。”</br> 高一凡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志杰。”</br> 蘇晴忙說:“安隊,我們剛剛進去詢問孟小雨,得到了一些重要的線索。”</br> 安志杰看著她:“重要的線索?”</br> 蘇晴點點頭:“對。甘小剛和孟小雨兩人離開前,曾留了一張紙條給甘婷婷,讓她去雜物間將姚大壯放出來。”</br> 安志杰有些不屑:“甘小剛也是這么說的,可是我們誰也沒見過那張紙條。”</br> 蘇晴道:“對啊,所以我懷疑,紙條被甘婷婷藏了起來。”</br> “藏了起來?”</br> “對!”</br> “她為什么要這樣做?”</br> “可能是因為她覺得哥哥因為孟小雨而拋棄她,想要報復兩人吧。”</br> 安志杰立刻反駁:“甘婷婷和甘小剛并不是親兄妹,只是干兄妹。”</br> 什么?m.</br> 這倒是蘇晴和高一凡不知道的情況。</br> 蘇晴想了想:“那甘婷婷對甘小剛,是不是有過超越兄妹的感情?”</br> 安志杰點點頭。</br> 他此刻也想到了。</br> 因愛生恨,這原本也是人之常情。</br> “對了,孟小雨的那條裙子,也是她之前借給甘婷婷的。”</br> 蘇晴繼續說道。</br> 高一凡補充道:“他們也沒有用繩子勒過姚大壯,也沒有在姚大壯的額頭貼過符紙。”</br> 安志杰靜靜的聽兩人說完,這才開口道:“這些都是他們的一面之詞啊。”</br> 高一凡點點頭:“確實,這只是他們兩人的一面之詞,但是,這樣一來,所有的細節就都能對得上了。</br> 如果是他們兩人殺人,為什么要給姚大壯穿裙子,貼符紙?這不是多此一舉嗎?”</br> 安志杰沉默不語。</br> 蔣卓天卻在一旁說道:“安隊,之前毒鼠強那件案子,不是在袋子上采集到三個指紋嗎?我可以將那幾個指紋,同在姚大壯死亡現場收集的證物上的指紋,做一個對比。”</br> 安志杰略微沉吟:“那好吧,蔣法醫,反正甘小剛和孟小雨都在,你現在可以去提取兩人的指紋和DNA。”</br> 蔣卓天點點頭。</br> 他轉身進了審訊室。</br> 安志杰看向高一凡:“高哥,有句話,我說了,你別怪我!”</br> 高一凡一愣。</br> 安志杰嘆了一口氣:“你知道,警隊是紀律部隊,一切都應該講原則。</br> 你現在已經不是江城刑警了,案子的事,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br> 高一凡點點頭:“我以后會注意的。”</br> 安志杰又道:“不過,你放心,這件案子,我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br> 高一凡對他笑笑。</br> 他和蘇晴離開了警局。</br> 蘇晴笑道:“這個安隊,好大的官架子。”</br> 高一凡不以為意:“他講原則,也是對的!”</br> 蘇晴望著他,笑而不語。</br> 高一凡不解:“你這么看著我干嘛?”</br> “你有時候會不會覺得遺憾?”</br> “遺憾什么?”</br> “如果當初不堅持要給張道光翻案,現在江城刑警隊隊長,就是你了。”</br> 高一凡突然嚴肅起來:“我永遠不會后悔。”</br> 能事業有成,固然是一件好事。</br> 但是如果要他踏著人頭往上爬,這樣的事,他高一凡永遠做不出來。</br> 蘇晴摸了摸他的臉:“知道了,我不過同你開個玩笑。”</br> 高一凡握住她的手:“走吧,我們去找李叔叔。”</br> 他想將這些事,告訴李勇。</br> 蘇晴點點頭。</br> 兩人到了偵探社,李勇正坐在沙發上發呆。</br> 他的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疊資料。</br> 蘇晴走過去:“老李,你怎么啦,不舒服嗎?”</br> 自從知道老李生病,她心里就一直十分難受。</br> 雖然張醫生已經宣判死刑。</br> 但蘇晴依然不死心。</br> 她悄悄的聯系了南都仁心醫院。</br> 想約那里最后的腸胃科專家,再給老李做一個詳細的檢查,制定一套新的治療方案。</br> 總要做點什么。</br> 總要替老李做點什么。</br> 她絕不會這樣放棄。</br> 李勇抬起頭:“啊,你們來了?”</br> 他剛剛入神,竟沒聽到兩人進門的聲音。</br> 蘇晴挨著他坐下:“老李,我們今天去過警局了?”</br> “你們見到小剛和小雨了嗎?”</br> “只見到小雨。”</br> “哦,她怎么樣。”</br> “她沒什么,不過——”</br> 蘇晴將他們得知的一切,一一想老李講述。</br> 李勇聽罷,呆了半響。</br> 接著,他嘆了一口氣:“唉——”</br> 他將桌子上的資料拿起,遞給了蘇晴。</br> 蘇晴有些不解,她打開一看。</br> 這一看之下,她大吃了一驚。</br> 高一凡在一旁問道:“怎么啦?”</br> 蘇晴將資料遞給高一凡:“你看看。”</br> 高一凡接過。</br> 這是一份對甘婷婷的調查資料。</br> 甘婷婷,原名周婷婷,今年15歲。</br> 她的父母是岐山縣的普通職工,兩人均在。</br> 所以,她并不是什么孤兒。</br> 三年前,她被父母送到了周家莊的親戚家寄養。</br> 之后一年,周婷婷便離家出走了。</br> 高一凡看了周婷婷被送去寄養的原因,他有些驚訝。</br> 他合上資料:“李叔叔,你聯系了周婷婷的父母?”</br> 李勇點點頭:“他們正趕往江城,可能明天就到了。”</br> 他嘆了一口氣:“難道人之初,性真的本惡?”</br> 當初他創辦孤兒之家,就是想著為這些無依無靠的孩子,提供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br> 可是,他沒想到:這樣做,卻不知不覺的引狼入室,害了原本應該得到庇護的孩子們。</br> 他十分灰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