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派出所中,只有一名值班民警。</br> 他聽了蘇晴的來意,面露不悅。</br> “你是那個傻子的家人嗎?”</br> 蘇晴搖了搖頭:“我是他母親委托找他的人。”</br> 民警沒好氣的說:“那傻子在我們派出所發瘋,見人就咬,大鬧一通還打傷了我們的一名同事。”</br> 雖然知道了蘇晴并不是魏大福的家屬,他還是有些抱怨的看著她。</br> 蘇晴猜想:魏大夫突然來到一個陌生地方,可能陌生的環境令他感到恐懼,所以才會突然發難。</br> 蘇晴忙向民警道歉:“實在不好意思,那現在,魏大福在什么地方?”</br> 民警哼了一聲,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他打傷我們同事,過程當中自己也不小心受傷了——”</br> 蘇晴瞪大了眼睛。</br> 魏大福也受傷了?</br> 這位民警之前還那么理所當然的接受蘇晴的道歉。</br> 蘇晴有些郁悶:“他自己不小心受傷?他自己怎么能不小心受傷?”</br> 民警看了她一眼:“你不相信就算了,他的確是自己摔傷的。”</br> “他傷哪兒了?”</br> “頭破了一點皮。”</br> “頭摔破了?”</br> “只是破了一點皮。”</br> 民警沒好氣的回道。</br> 蘇晴不想再與他爭辯:“那他現在在哪兒?”</br> “我們送他去醫院了。”</br> “送到哪家醫院?”蘇晴追問道。</br> “紅旗醫院。”</br> 紅旗醫院?</br> 蘇晴立馬想起了這家醫院。</br> 之前林慧云失蹤前,好像也是被送到這家醫院。</br> 蘇晴立刻沖出了派出所,馬不停蹄的往紅旗醫院趕。</br> 此刻天色已晚,村里的道路凹凸不平,路燈又十分昏暗。</br> 蘇晴好幾次差點將車開到溝里去。</br> 偏偏這邊手機信號弱,導航也不給力,她被指揮得轉來轉去。</br> 足足一個多小時才終于開到紅旗醫院。</br> 蘇晴真是身心俱疲。</br> 她強打起精神,停好車。</br> 匆匆走進了醫院。</br> 急診室的值班護士聽聞她的來意。</br> 翻了翻登記表,對蘇晴說:“那個傻子,安排他住院了。”</br> 蘇晴心里一喜:總算是找到了。</br> 她忙問:“他要住院,傷得很嚴重嗎?”</br> “不嚴重,只是他傷到頭部,醫生給他縫了針,讓他留院觀察一下。”</br> “那,他住幾號病房?”</br> “這個你得去住院部問,我也不知道。”</br> 蘇晴謝過她,又匆匆趕到住院部。</br> 住院部位于門診大樓的后面。</br> 蘇晴上樓找到護士站。</br> 護士聽聞來意,替她在電腦上查了查:“沒有魏大福這個人。”</br> “哦,他智力底下,可能并沒有說他自己的名字。總之就是昨天民警送來,頭摔破那個。”</br> “沒有名字——”</br> 護士小聲嘀咕了一聲。</br> 她又拿出一本記事簿翻了起來。</br> “哦,這里,他被安排住在搶救室的。”</br> “搶救室?”</br> 蘇晴大吃一驚:“他傷得很重嗎?”</br> “不是,不是。”</br> 護士忙對她解釋道:“其他病房沒床位了,臨時將他安排到搶救室的。”</br> 原來如此。</br> 蘇晴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br> “搶救室在哪兒?”</br> “這邊過去走到底。”護士抬手一指。</br> “謝謝。”</br> 蘇晴謝過護士,朝著她手指的方向走去。</br> 入夜后,醫院走廊中靜悄悄的。</br> 白熾燈光下,有一股瘆人的氣息。</br> 蘇晴走到搶救室門口。</br> 這里已經關了燈。</br> 蘇晴推門進去,屋里寂靜無聲。</br> “魏大福——”</br> 蘇晴喊了一聲。</br> 沒人回答。</br> 蘇晴按下墻上的電燈開關。</br> “啪——”</br> 燈亮了。</br> 不大的房間,立刻被照得通亮。</br> 房間中間擺放著一張床,床上的被褥有些凌亂,的確有入住過的痕跡。</br> 但房間里沒人。</br> 蘇晴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發呆。</br> 魏大福去哪兒了?</br> 她立刻又回到護士站。</br> 先前的護士見她一臉焦慮,還以為病人出事了。</br> 她忙站起來:“怎么啦?”</br> “搶救室里沒人啊。”</br> “沒人?”</br> 這下輪到護士吃驚了。</br> “我去看看。”</br> 她跟著蘇晴來到搶救室。</br> 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間,護士也一頭懵。</br> “怎么回事,記錄上寫的就是安排進搶救室了啊。”</br> 她喃喃自語道。</br> 她想了想,對蘇晴解釋:“或許是今天其他病房有床位將他挪進去了,暫時還未登記。”</br> 蘇晴道:“那我去找找。”</br> 護士面露難色:“不好意思,現在已經是宵禁時間,病人們都已經休息了。不如,你明天白天再來吧。”</br> 蘇晴道:“我會小聲一點,不會影響他們的。”</br> 護士搖搖頭:“真不行。你這樣我會被投訴的。”</br> 這一招很管用。</br> 蘇晴猶豫了。</br> 她并不想連累護士受罰。</br> 護士見狀,又忙說:“而且你一間一間去找也挺費事的,明天交班的時候,我替你問問今天白天值班的同事,看是不是她安排挪了床,忘了登記了。”</br> 那也只好這么辦了。</br> 好在魏大福的傷勢不嚴重。</br> 蘇晴打算明天一早再過來。</br> 第二天一早,蘇晴又到了紅旗醫院。</br> 她來得正是時候,剛好趕上護士交接班。</br> 昨晚值班的護士見了她,忙推了推另一名胖護士:“就是她,那個傻子的家屬。”</br> 胖護士看了蘇晴一眼。</br> 蘇晴對她擠出一個笑容:“請問,魏大福,哦,就是前晚住在搶救室的那個病人,挪到哪個床去了?”</br> 胖護士面無表情:“沒挪床。”</br> 沒挪床?</br> 蘇晴一愣:“那,他怎么不在搶救室里?”</br> “他自己走了。”</br> 什么?</br> 自己走了?</br> 蘇晴的一顆心降到了冰點。</br> “他怎么自己會走了?”</br> “我怎么知道?”</br> 胖護士白了她一眼。</br> 她那張肉臉上寫著:問出這樣的問題,你也是白癡嗎?</br> 蘇晴嘆了一口氣。</br> 雖然心里知道再問也不會有什么結果,但她還是忍不住:“他去哪兒了?”</br> 果然,胖護士又給了她一個白眼:“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去哪兒了?他欠醫院的醫藥費還沒有付清呢,說不定是為了賴賬,故意跑掉的。”</br> 故意跑掉?</br> 魏大福要是有那么聰明,也不會被送到這里來了。</br> 他連這兒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他能跑去哪兒?</br> 蘇晴想了想,又忙問道:“那他的傷勢如何?”</br> 現在她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br> 胖護士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了,你得問醫生。”</br> “那他的主治醫生是誰?”</br> 胖護士十分不耐煩:“趙奇,趙主任。”</br> 蘇晴厚著臉皮繼續發問:“那趙奇主任現在在哪兒?”</br> 胖護士撇了撇嘴:“他今天去外地學習了,要三天后才回醫院。”</br> 蘇晴還想問。</br> 胖護士卻已經站了起來:“我得去查房了,你自便。”</br> 她徹底拒絕再與蘇晴溝通。</br> 蘇晴倒不氣餒。</br> 查案過程中,什么樣的人她沒見過?</br> 這個世界的好人很多。</br> 但壞人也不少。</br> 有些人會故意給你假消息。</br> 看你忙得團團轉卻一無所獲。</br> 他們就拍手大笑,十分得意。</br> 愚弄他人或許十分無聊。</br> 但這就是人性。</br> 蘇晴吐了一口氣:沒關系,三天后,她再來找這個趙奇主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