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蘇晴一早就到了興泰運輸公司。</br> 她找到了車隊工頭,簡要的說明了情況。</br> 工頭一聽,有些詫異:“什么?有個白癡藏在我們車上?”</br> “他只是智力低下。”</br> 蘇晴糾正他。</br> 工頭給了她一個白眼:“那不就是白癡嗎?”</br> 他討厭這些文人自以為是的修養。</br> 蘇晴不再爭辯。</br> 工頭有些郁悶:“干什么不好,爬車玩,要是出了什么事,又把我們坑死。”</br> 他邊說邊調出值班表看了看:“那天這臺車是小周師傅開的。我替你問問。”</br> 他拿起電話,撥了出去。</br> 但電話那頭半天沒有人接。</br> 工頭嘆了一口氣。</br> 他對蘇晴說:“他今天不出車,不知道是不是在宿舍睡覺,我帶你去宿舍找找吧。”</br> 蘇晴點點頭。</br> 她和工頭來到宿舍。</br> 宿舍區里,全是渾身臭汗的大老爺們兒。</br> 大家看到工頭帶了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來,眼睛都直了。</br> 所有人盯著蘇晴上下打量。</br> 蘇晴被盯得很不是滋味。</br> “頭兒,這是誰啊?”</br> “關你屁事。”</br> “頭兒,該不是你的相好吧。”</br> “滾——我有相好會往這里帶?”</br> “就是,頭兒有相好,肯定往自己的辦公室帶。”</br> “你懂什么,桌子多硬!還是床軟點——”</br> “哈哈哈——”</br> 大家沒羞沒臊的笑。</br> 蘇晴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蝦,只想快點問完逃離這里。</br> “小周呢?”</br> 工頭懶得搭理這些粗人,徑直問道。</br>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找小周的。”</br> 有人沖進一個房間,很快,一個睡眼惺忪的青年男子便走了出來。</br> 他看著工頭和蘇晴,一臉疑惑,扣了扣眼角的眼屎,問道:“什么事?”</br> “什么事,好事兒——”</br> 旁人又開始起哄。</br> 蘇晴顧不上那么多,她忙問道:“前天下午,是不是有人爬進了你的貨車?”</br> 小周眉頭一皺:“爬我的車?沒有啊。”</br> 蘇晴一愣:難道魏大福中途跳車了?</br> 她想了想,又問:“你前天送貨是不是經過嘉禾小區,還在小區門口停過車?”</br> 小周搖了搖頭:“沒有,嘉禾小區在東邊,我前天送貨走的是西邊。”</br> 蘇晴的心涼了半截。</br> 搞半天,孩子們看見的根本就不是小周的車。</br> 也難怪,他們都沒看到車牌,只看到車的樣子。</br> 小周駕駛的大卡車,光是這家運輸公司,就有十幾輛。</br> 孩子們看到的車,多半是另一輛。</br> 正在郁悶之際,旁邊一位黑臉大哥說道:“前天我走的嘉禾那邊,在門口停了去撒尿。”</br> 蘇晴只覺眼前又是一亮:“有沒有人爬你的車?”</br> 黑臉大哥點點頭:“你說那個傻子嗎?”</br> “對,他的智力是比較低。”</br> 蘇晴見他承認,心頭一喜。</br> 黑臉大哥說:“我卸貨的時候,才看到他在車廂里,我當時莫名其妙,問他話,他又不說。”</br> “那他現在在那里?”</br> “我不知道啊,我卸完貨就走了啊。”</br> 蘇晴心里一涼:“你把他仍在那里啦?”</br> “不然呢?我載他回來也不知道送去哪兒啊。”</br> 黑臉大哥一臉理所當然。</br> 蘇晴又忙問:“那你在什么地方卸貨?”</br> “紅旗村。”</br> “紅旗村?”</br> “對,他們村里修祠堂,我送的石料過去。”</br> 紅旗村離城里有四十公里呢。</br> 蘇晴之前和高一凡去玩過。</br> 完了,魏大福一個人被扔在那里,不知道現在如何。</br> 蘇晴轉身就走。</br> 她駕車匆匆趕到紅旗村。</br> 到了村里,這里果然正在修葺祠堂。</br> 蘇晴忙上前打聽。</br> 一個中年男子聽了她的話,對她解釋道:“送石料那天,我們幾個都不在,不知道情況。”</br> “那村子里,這兩天有沒有陌生男子出現?”</br> 蘇晴希望魏大福還在村子里。</br> “沒有。”</br> 大家都搖搖頭。</br> 蘇晴想了想,又問:“那,那天在祠堂接收石料的是誰呢?”</br> “是王伯。”</br> “王伯現在在哪兒?”</br> “王伯昨天去他女兒家了,他女兒過生日,他去給她祝生。”</br> “他女兒在哪兒?”</br> “在城里,但具體地址我們不知道。”</br> 蘇晴好不失望:這可怎么辦。</br> 她又想了想:“你們有王伯的電話嗎?”</br> “我有。”</br> 一個男子說道。</br> 蘇晴大喜:“可以給我嗎?”</br> 男子點點頭,他便掏出手機,便說:“給你是可以的,但他不一定會接。”</br> 蘇晴一愣:“為什么?”</br> “因為王伯耳背,常常聽不到電話聲,平時給他打電話老費勁了。”</br> 他找到了王伯的電話,給蘇晴念了一串數字。</br> 蘇晴忙在手機上輸入,接著撥了過去。</br> 電話通了,蘇晴焦急的等待著。</br> 但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br> 蘇晴放下電話:“他沒有接。”</br> “看吧,我說他不會接吧。”</br> “老年人就是這樣,你老了也一樣。”</br> “你又知道——”</br> 蘇晴無暇聽他們爭吵,她謝過眾人,轉身離開。</br> 一次不接,她就多打幾次,王伯總會聽得見。</br> 回城的途中,高一凡打來了電話。</br> 難得最近沒有案子,清閑一點,他想約蘇晴吃飯。</br> 蘇晴道:“我還在路上。”</br> 她將魏大福的案子簡要的同高一凡說了。</br> 末了,她又突然想起白薇的話,忙對高一凡提起:“對了,大伯讓我約你吃飯。”</br> “什么時候?”</br> 高一凡倒是很爽快。</br> “我問問吧,我得先確定你有空。”</br> 高一凡笑笑,正想說什么。</br> 蘇晴的手機有一個來電。</br> 她看了看,竟是王伯打來的。</br> 蘇晴一喜,對高一凡說:“等會兒聊,王伯來電話了。”</br> 她接通了王伯的電話。</br> “喂,誰打我的電話?”</br> 電話中,傳來王伯蒼老又有些嘶啞的聲音。</br> 蘇晴忙說:“王伯,你好,請問前天你在祠堂收石料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年輕人?”</br> “是不是那個傻乎乎的年輕人?”</br> “對,他智力低下。”</br> “哦,我看見了。”</br> 蘇晴心里一喜:“那他現在在什么地方?”</br> “應該在派出所吧。”</br> 什么?</br> 派出所?</br> 蘇晴愣住:“怎么會去派出所?”</br> “唉,我問他家在哪里,父母的聯系方式,他什么都不肯說。所以我就聯系了派出所,請民警幫他找一下家人。”</br> 原來是這樣。</br> “是哪家派出所?”</br> “就我們村的啊,紅旗派出所。”</br> “謝謝。”</br> 蘇晴停了車。</br> 她嘆了一口氣,給高一凡發了一個信息:晚上去不了了,下次約。</br> 她調轉車頭,朝紅旗派出所駛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