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剛驚恐不已。</br> 他看著這個曾經的情人。</br> 印象中,潘陽連殺只雞都不敢。</br> 如今竟然是一個連環殺人犯。</br> 何剛眼睜睜看著潘陽靠在自己身上。</br> 他感受到了來自惡魔的溫度,只覺得胃部一陣抽搐。</br> 潘陽卻未察覺何剛的不適,他還絮絮的說著對他的思念。</br> 突然,一聲槍響。</br> 潘陽的表情凝固。</br> 他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腹部正咕咕的往外冒著鮮血。</br>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何剛:“哥——”</br> 何剛的身體哆嗦著,他手中的槍,在這一刻掉在地上。</br> 他推開潘陽,又伏在自己妻子身上:“慧芳啊——”</br> 警局接到電話后,立刻出發趕到現場。</br> 急救車這時也趕到,將受傷眾人抬上了車。</br> 何剛表情呆滯,看著醫生搶救著葉慧芳。</br> 半響,醫生搖了搖頭。</br> 何剛卻沒有痛哭。</br> 他跪在妻子身邊,拉著她冰冷的手:“慧芳,慧芳——”</br> 葉慧芳自然是不會再應他了。</br> 何剛又說:“慧芳,你醒醒,你醒一醒——”</br> 葉慧芳沒有反應。</br> 何剛這才回過神來:妻子,是真的走了。</br> 他嚎啕大哭:“慧芳啊,你醒醒,你再罵罵我,你再罵罵我啊——”</br> 他心如刀割。</br>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自己真正所愛之人。</br> 醫院中。</br> 潘陽經過搶救,撿回了一條命。</br> 他靜靜地躺在病床上。</br> 高一凡走進病房,打算給他做筆錄。</br> 潘陽看到高一凡,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我哥怎么樣了?”</br> 即使何剛對他開了槍,他最關心的人,還是何剛。</br> 高一凡一愣,但隨即反應過來。</br> 潘陽指的,是何剛。</br> 高一凡搖搖頭:“他受傷并不嚴重。”</br> 潘陽這才放下心來。</br> 他突然又哭了起來:“為什么,他為什么要這樣對我?”</br> 高一凡嘆了一口氣:“他也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樣對他?”</br> 潘陽抬起頭:“他怪我殺了那個女人?”</br> 高一凡道:“你覺得你殺人沒有錯?”</br> 潘陽道:“女人,都是禍水!”</br> 高一凡皺起眉頭:“你為何這樣說?”</br> 潘陽道:“如果當初那個女人不反對我和哥在一起,哥就不會離開我。”</br> 他嘆了一口氣:“如果,他不離開我,我就不會想到要死,這件事就不會鬧大,哥也不會離開酒店,去擺攤謀生,他的生活也不會這么落魄......而我,也不會去殺人泄憤”</br> 他緩緩說出他的邏輯:“所以,一切罪魁禍首,就是那個女人!”</br> 高一凡道:“你沒有想過,你和何剛在一起,才是錯誤的根源?”</br> 潘陽一愣:“你為什么會這樣認為?”</br> 他頓了頓,道:“我們不過是相愛的兩個人,何錯之有?”</br> 高一凡道:“你們這樣做,世人是不會接受的。”</br> 高一凡指的是何剛婚內出軌。</br> 潘陽卻以為高一凡歧視他與何剛的性別之愛。</br> 他搖搖頭:“警官,你好迂腐。男人和男人,就不能相愛了嗎?”</br> 高一凡一愣,他剛想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br> 潘陽卻沒等他說,便搶先道:“我覺得,我與哥之間的愛情,是純潔、唯美的。”</br> 他將自己這些年來的情路娓娓道來。</br> 潘陽從小就是一個“娘氣”的孩子。</br> 還在讀書的時候,很多男同學都欺負他,說他像個娘們。</br> 女同學也嘲笑他,說他沒有男子氣概。</br> 他在學校里,幾乎被所有人排斥。</br> 只有他的一個老師愛護他。</br> 潘陽看著高一凡,眼里放著光:“那是我的第一段愛情。”</br> 高一凡心里一驚:“愛情?”</br> 潘陽點點頭:“是老師讓我體會到了什么是關心,什么是愛——”</br> 高一凡心里發涼。</br> 那個時候的潘陽,無疑是個單純又內向的孩子。</br> 在被所有人排擠的時候,唯一那個對他示好的人,便成為了他心中的“神”。</br> 而神,是不會錯的。</br> 潘陽,被一個變態欺騙玩弄了。</br> 可笑的是,直到現在,那個變態依然是他心中的一抹陽光。</br> 那人,至今還是在他受傷的時候,給他關愛,給他希望,給他保護的“神”。</br> 潘陽的神情有些落寞:“可惜,初中畢業后,家里人要我到外地學廚師。”</br> 就此,他終于離開了那個惡魔。</br> 可是,命運弄人。</br> 進入酒店工作后,他認識了何剛。</br> 何剛關心他,愛護他。</br> 潘陽覺得自己又一次戀愛了。</br> 他對高一凡說:“哥是愛我的,只是,他有太多的不得已。”</br> 高一凡默然。</br> 半響,他道:“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想到要殺人的?”</br> 潘陽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三年前,哥說要離開我。”</br> 潘陽聽到何剛提出分手,只覺自己的天都塌了。</br> 那個雨夜,他打電話給何剛,哭訴著自己已經割腕。</br> 他希望用死,來喚回自己的愛人。</br> 可是何剛沒有去。</br>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br> 潘陽最后雖然沒有死,但酒店的同事知道了這件事。</br> 最后,兩個人都被解雇了。</br> 而何剛從此再也不接他的電話。</br> 潘陽,再一次被整個世界拋棄了。</br> 他憤恨不已。</br> 他痛恨葉慧芳。</br> 也痛恨所有的女人。</br> 在這個世界,就不該有女人這樣的生物。</br> 又是一個雨夜,電閃雷鳴。</br> 潘陽回憶起了他和何剛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內心深處多年來的憤怒終于爆發。</br> 那個晚上,他開啟了他的第一次殺戮。</br> 那是一個下夜班回家的女工。</br> 在雨夜之中,她冒雨前行,卻沒有提防身后有一個人正在尾隨著她。</br> 就在她快要到家之際,潘陽出手了。</br> 他用一個榔頭重重的敲在女工頭上。</br> 女工哼都沒有哼一聲,便倒地不醒。</br> 潘陽將她拖上自己的面包車。</br> 在車上,他將女工殘忍殺害。</br> 并破壞了她作為女人擁有的一切。</br> 他恨女人,他恨所有的女人!!</br> 高一凡默然。</br> 他一直以來,都認為兇手是一個性無能者。</br> 因為自己的欲望無法滿足,所以通過殺戮來發泄。</br> 他倒沒有想到,兇手只是單純的仇視女人。</br> 人性,真是太復雜,太難推測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