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又惱恨的抬頭看陳濤,陳濤朝他揮拳頭:“看什么看,還想再挨幾下嗎?”
那人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和他們拉開了距離,走遠了又回頭:“你們給我等著。”
“等你的頭,再不滾錘死你!”
胖子沒敢再叫囂,走到了公交站的另一邊,陳濤也不再看他,打也打了氣也出了,他扯著言朝站到站臺上,看向他的臉:“你還好吧?”
“沒事兒。”言朝嘴上這么說,一開口,嘴角卻淌下血來。
陳濤嚇了一跳:“怎么了,咋還吐血了!”
言朝從身上掏出點紙巾擦了擦:“磕到牙了,口腔破了。”
“這樣啊,嚇我一跳,待會兒整點西瓜霜用用就好了。”男人沒那么細膩,聞言也沒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問他:“對了,你怎么在這兒啊?”
“我去火車站,回老家一趟。”
“怎么這時候回去……你爸他怎么樣了?”言朝之前湊的手術費,有一部分就是陳濤借給他的,陳濤也就知道言朝父親生病的事。
“他不愿意做手術,從醫院跑出去了,沒找到人。”
“為什么?”
“……不想拖累家里。”
“……”陳濤也窮苦人家的孩子,稍微一想就能理解這話的意思,一時也不知說什么好,半晌也只能是干巴巴的安慰一句,“別太擔心了,叔叔他會沒事兒的。”
“嗯。”
“你打車了沒有?”
言朝剛從兜里掏出手機,屏幕就被雨水模糊了,他用袖子抹了抹,擋著雨看屏幕,前面還是排了一長串的人。
“今天出門真是沒看黃歷,下雨就算了,地鐵也出問題,這可怎么辦好!”陳濤皺眉抱怨著,看見路邊有私家車開過來,忽然心念一動,就對那車連連揮手,人也快步往路邊走去。
現在打不到車,只能寄希望于能攔下一輛,但讓他失望的是,那輛車沒有絲毫停頓的遠去了。
言朝立馬明白了他的想法,沒有多少猶豫,也到了路邊去攔車,站臺處有些人有樣學樣,又跟著過來了。
上班高峰期,站臺不停有車駛過,一輛又一輛,卻沒有一輛停下來的,甚至有兩輛路過的車飛濺了他們滿頭滿臉的水。
“臥槽你……”陳濤反手就找磚頭去了,可惜城里的馬路打掃的比農村的屋子還干凈,別說磚頭,就是小石子兒也看不到一顆,他氣惱的吐出濺到嘴里的泥水,憋著滿肚子無處發泄的郁悶漲紅了臉。
當然倒霉的也不只他倆,左右站著的人都無一幸免,罵罵咧咧的詛咒著那輛遠去的私家車。
又有車駛近了,言朝再一次招手,這一回左右的人卻沒有像之前一樣和他一起,那些人甚至用一種看傻瓜的眼神看他。
“別白費功夫了,那車你就別想了,肯定不會停的。
言朝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車是一輛價格不菲的賓利,并且還是享有特權的大牌。
他舉起的手慢慢落了回來,沒有意外,那輛車從他們眼前駛了過去,但是在駛出幾米后,卻靠邊停住了。
車門推開,一個男人打著大大的黑傘朝著站臺走過來,在他們跟前站定,一群人都有點懵,有的人也不知想到些什么,甚至緊張的咽了口口水。
但只有一秒,他們心里那些有的沒的念頭就煙消云散了,因為那面容周正而肅然的男人,視線不偏不倚落在言朝身上:“你叫言朝?”
“是……你認得我?”
“先生請你去車上,走吧。”男人這么說,把傘朝言朝的方向送了送,示意他到傘下來。
言朝有些莫名,但好不容易有車愿意載他,他不想白白錯過了這個機會,就先站到了雨傘下面,才問他:“可以也載我朋友一程嗎?”
男子順著他視線看了陳濤一眼,想了想,說:“先過去吧,這個得問問先生的意思。”
言朝聞言便也招呼陳濤到傘下來。
陳濤擺了擺手:“你們打吧,都快泡發了,也不在乎再淋點兒了。”
雨里的路人目送著他們步上那輛價格不菲的豪車,眼里紛紛露出驚羨神色,之前那傷了言朝的西裝男,胖臉上漲滿了憤恨,但心里那想要報復的心思卻宛如扎破的氣球一般偃息了。
不算了又能怎么樣?這樣的人,他惹不起。
言朝自問不認得什么開賓利的朋友,心里對男人口中那位先生充滿了疑惑,不過沒等他提出疑問,就已經走到了車邊。
男人拉開后座車門,對言朝做了個請的手勢,言朝低頭往車里鉆,視線里映入一張棱角分明的俊美面龐。
言朝不由頓住。
“快上車吧。”車里西裝革履的男人說。
外面大雨滂沱,言朝還要趕路,這時候也顧不得太多,一頭鉆進了車里。
言朝坐穩了,前面陳濤也進了車里,他在駕駛座上扭頭看傅行川,見這男人氣度容貌皆是不凡,頓時有些拘束起來,笑了笑,才說:“先生,您真是個大好人,我們擱路上攔了老半天,就您一個愿意停下來捎我們一程的,不怪您能開這樣的車!”
這話多少有些拍馬屁的成分在里頭了,但事實也確實如此,在被那些路過的私家車車喂了一嘴泥水子后,陳濤是真的特別感激眼前這個忽然出現的男人。
“不客氣,我也沒什么急事,舉手之勞罷了。”
陳濤想起司機大哥剛才叫言朝的名字:“我忘了,你們認識哈!”
“嗯,我和言朝挺有緣的。”
言朝聽見這句,不由轉頭看傅行川,男人臉上帶著溫文笑意,讓言朝都差點以為自己和這位大藝術家是關系多親厚的朋友了。
傅行川:“你們要去哪里?”
這意思就是要送他們了。
陳濤面上大喜:“我兄弟要去火車站,您看方便幫個忙嗎?”
“可以,你呢?”
“我去公司,你待會兒路上就近放我下來就成,他著急趕路,先就他吧。”
“我來得及,傅先生,麻煩幫忙先送我朋友吧。”
“到哪兒?”
言朝說了之前去提貨的那個地址,又和陳濤確認,陳濤沒答,擔心道:“你幾點的車啊,真趕得上嗎?”
“十一點四十五。”
陳濤心里估算了一下,把可能堵車的情況都想進去了這才放了心。
“馮征,把溫度調高些吧。”傅行川吩咐前面開車的人,繼而視線又轉回言朝臉上,“臉怎么了?”
其實他在言朝坐進車里時就注意到了對方的臉,腫脹發青,嘴角甚至掛著血絲,看見的那一刻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起來,只是這時候才找到機會問出口。
“剛剛等車的時候,被人打了一下。”
傅行川微蹙起了眉。
陳濤忍不住把事情來龍去脈補充了一番,最后又憤憤不平了幾句。
傅行川沉默的聽完,沒做任何評價,只是眉宇皺的越深。
“陳濤那小子怎么還沒來?”辦公室里,經理不悅的問坐陳濤旁邊的人。
“不知道啊,大概路上堵車了吧,下雨天就是這樣。”
“就他堵車,別人怎么不堵車?”
同桌心說你自己不也來遲了,但也只敢在心里說罷了,畢竟他還想干這份工作。
“他遲到了,給他記一下。”
同桌在經理的逼視下往前臺去拿考勤表,路過落地窗時往外一掃,看見公司樓下混亂的大院里開進一輛黑色雅致的豪車,“我去,誰啊這是?”
“干什么,大驚小怪的?”
“張經理,公司好像來大人物了!”
“誰啊?”
“不知道。”
“不知道你在這瞎咋呼。”
“但是他開賓利誒,而且那個車牌……”他們這辦公樓旁邊就是倉庫,每天來來往往的車無數,但要么是貨車要么就是灰撲撲的小轎車,而且那個車牌,他只在電視上見過。
他沒說完,張經理已經走了過來,那賓利開到了樓下,兩人眼皮不自覺都撐大了,生怕錯過看見車上下來的人。
然而當車門推開時,兩人面上的表情僵住了。
“……陳,陳濤?”同桌語氣干巴,“怎么是他啊?”
陳濤步履匆匆的往樓上跑,雖然腦子里早想好了解釋的話,但想到自己那陰晴不定的頂頭上司還是頭疼,遲到半小時,肯定是少不了一通數落了!
不想推門進去,迎上的卻是一張和氣帶笑的臉。
什么情況,太反常了吧!
“張,張哥,那什么,雨太大了,路上堵車,我……”
“是啊,今天這雨下的突然,都沒帶傘,看你淋的,趕緊找地方換身衣服吧,感冒了就不好了。”
“啊……好,我……”陳濤心里發毛,“我去搞一下!”
“等等。”
“什么?”
“你有換的衣服沒有?”
“哦,沒有。”
“你去領一套工服吧,你先去,我給那邊打個電話。”
陳濤一頭蒙的出了辦公室,直到他換完衣服回來,同桌湊上來問:“哎,早上誰送你來公司的啊?”
“怎么了?”陳濤忽然意識到什么,“你們看見了?”
“是啊,你小子深藏不露啊,不會是什么下基層體驗生活的富二代吧?”
陳濤:“……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