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微愣時,座椅上的宋伯伯已經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他話語一滯,年邁的眼眶漸漸變得紅潤,嘴里對她似乎有千言萬語。
或許是考慮到沈慎言先前和溫家的關系,即使有再多的想念,他也只能暫時先簡單地和她打招呼了兩句,安排她在一旁先等著。
溫喬知道,沈慎言這家伙,是知道她此刻出現在這里的目的的。
但他就是無視著她那傳來的含恨的眼神,在宋伯伯的阿諛聲下,悠悠地品著茶,有一句沒一句地回著,故意吊著她。
兩人雖沒有說話,但溫喬能感覺到,似乎是她越是沒有辦法,越是走投無路,他越是滿意。
鑒于沈慎言如今的地位,宋伯伯即使看出溫喬的情緒,以及空氣中流轉的微妙的氛圍,也沒有辦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溫喬終于等不下了,閉了閉眼,冷靜地出聲,“宋伯伯,時謙哥哥,你們可以先出去一趟么?”
宋時謙有些擔心地輕喚,“喬喬。”
溫喬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我沒事。”
卻不知,兩人互動的這一幕,更是激起了沈慎言暗藏在眼底的毀滅之意。
等沈慎言罕見地揚揚下巴,示意他們都出去后,溫喬才暗自擰緊拳,迎上面前紅木椅上人的目光,開門見山道。
“沈慎言,我知道你恨我,但請你有什么沖著我來,別傷害我爸。”
沈慎言修長的手指,握著茶杯,看似悠然地品著茶,腦海里想著的全是這兩人剛才站在一起的那一幕,出口的語氣,比往常還要殘忍。
“呵,溫喬,你要搞清楚,現在是你來求我,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如果這么不情愿,怎么不出門,去找你那位‘舊情郎’了?”
“還有,現在的你,能拿什么求我,是拿你失勢落魄的溫家大小姐的名號,還是拿你不知被多少男人玩過的身子?”
聽著男人侮辱到了極點的話,溫喬心一刺。
當年,情正濃時,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如此相愛的兩個人,會說出這樣相互傷害的話語。
沒時間去管他怎么又把她和宋時謙扯在一起。
只抬高音量道:“沈,慎,言,算我求你了,這樣可以了么?”
“好歹,你也在溫家呆了八年。八年下來,哪怕沒有一點感情,也要講點仁義。這八年,別說養個人,就算養條狗,都會產生感情!”
沈慎言眼里的陰鷙更濃,放下茶杯,一步步向她走來。
“哦?”
“是嗎。”
“那溫喬,你倒是給我好好講講,你覺得你爸當年對我的態度,值得我對他講什么情義?”
“還有,你也在我身邊呆了這么久,你不也是沒對我講一絲仁義,嗯?”
看著男人越來越近的殘忍無情的瞳孔,溫喬嘴里的話漸漸頓住。
第一句話,她確實無法反駁。
當年,溫父確實看不上沈慎言。
不是讓他睡地下室,就是用“私生子”這個名號羞辱他這個被沈家送來給他當助理的助手。
可以說,他在溫家臥薪嘗膽,蟄伏了很多年。
特別是她不顧父親的反對,和他在一起后,他更是給他找了很多麻煩,甚至還想派人暗中除了他。
但第二句話,溫喬不懂,是什么意思?
不是他打掉她的孩子,不要她,她才自覺離開的嗎,她怎么不對他講仁義了?
正想不通時,男人已經在她身旁停下,無情冰冷的薄唇,已經貼近她的耳畔,低低地喚著她的名字。
“溫喬。”
“你也不用太擔心,看在你爸生了這么個女兒,讓我白睡了這么多年的份上,我會好心再給他續幾天藥,不會讓他死這么早的。”
聽著這仿佛從地獄里傳來的話語,溫喬只覺得渾身發冷發涼。
明明暖氣充足的室內,她卻覺得如至北極。
可始作俑者,已經從她耳邊收回身子,理了理精致的袖腕,又恢復那副衣冠楚楚、人模人樣的樣子,邁步往門口走去,仿佛這一切,與他無關。
看著他即將離去的背影,溫喬知道,如果他此刻就這么走了,那她就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一個想法在她腦海里閃過,她忽的大喊。
“沈慎言!”
“既然你是個商人,那我就和你,談個合作!”
沈慎言腳步一頓,就聽到她一字一句地道,語氣已沒有了剛才的軟弱,而是條理清晰,語速流暢,像個談判場上聰慧知性的女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