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弘晝亂想,胤禛在他印象里只有剛這一個字。在年幼的時候,胤禛雖然有病過兩次,但就像他的行事作風一樣,依舊很殺伐果決。一邊吃藥,一邊熬著忙活,從來沒有影響過正經事,也不會說躺在床上精神不濟的樣子。
人不可能剛一輩子,但胤禛給人的印象太過鮮明,如果不是出現了今年的事情,誰都不會想到有這一天。
凡胎□□不可能沒病,胤禛這是在提前消耗未來的壽命。眼看著他這么一倒,來來回回的就是恢復不正常,完全是因為平時的作息問題。明明可以糾正,偏偏自己就是要忙,弄得自己很壯烈的慢性自殺一樣。
不知道這回又要養多久,弘晝滿腦子憤怒的過來,結果看到胤禛披著外衣,一臉病容的坐在案桌前。這樣的情景,別人可能動容,弘晝只有更多的憤怒,直到看到那圣旨。
都病的這么難受了,還要披著衣服來寫圣旨!
這肯定是某種預兆啊!
比如傳位啊什么的。
要不是擔心胤禛身體,又覺得強搶放肆顯得不敬,弘晝都想直接撲過去把圣旨撕了。胤禛那冷冷淡淡的一眼,帶著滿滿的嘲諷,一整盆涼水把他潑醒,弘晝頓時呵呵傻笑。
還好他還有理智,可見這些年的教育是對的。
弘晝順著胤禛的話道,“那就恭喜三哥了。”
兄弟之間就他一個拔頭,就是堂兄弟里都是這樣。一枝獨秀雖然好看,但長久來不是好事。以前弘時弘歷他們都還年輕,又因為自身的原因沒有足夠的榮光和成績,胤禛自然是壓著不會給爵位。
可現在都成婚大了,壓得太死就沒必要了。
胤禛想當然,卻也叫弘晝有些擔憂,眼看著他寫完了這封之后,便連忙問,“我來,是有事情想讓阿瑪您幫忙的。”
“說。”
“這小胖的名字,瑪法不要我插手就算了,可他如今翻爛了書典都落不下來,要不您幫著想想?”
弘晝眨巴眨巴眼,滿臉的期盼和暗示。既然你老人家閑不下來,那不如就忙點不那么費神又愉快的事情。
胤禛手下暢快,但他在弘晝開口就早有準備的把筆提高,筆頭放到一邊去。這圣旨重新再寫沒什么,到底是麻煩事情,“小胖?”
“是啊,小名不就是要越賤越好嗎?我想了好多名字,后來福晉特意選了小胖,說生的斤兩重也算是應了他了。”
弘晝說的輕巧,胤禛的腦袋卻如常的抽了抽。想想已經露出幾分白雪可愛的孫子,胤禛鄭重說道,“這樣的名字不好。”
“沒事的,反正就是這會兒叫,等大名定下來就不叫了。”
自己也是經歷的人,小名這個名字只有很親近的才會提,換位思考大概就是花名而已。就像是他的額涅,上學之后就少有叫他元福了。
身為孩子的阿瑪,弘晝無所謂的態度讓胤禛不滿。但他身子一重,政務又要撂開。反正沒什么好忙的,那他閑著也是閑著,給孫子取名字也是一件美事。不過想想汗阿瑪,胤禛頓時頭疼起來。
這么多年來,從他們到弘晝這一輩就看出汗阿瑪的某些癖好。更不要說他翻爛了書典,都沒給小胖,呸,給孫子定下來大名。他要是這么突然的插一手過去,不就是擺明了和汗阿瑪作對嗎?
弘晝這如意算盤,未免也太好了些。
胤禛心中暗想,面上波瀾不驚,卻聽弘晝嘆道,“哎,這陣子真冷,還好今年秋狩的時候天氣不錯。”
“……”
“瑪法說阿瑪身子重,小胖年紀還小,說等滿月之后再看回京。到時候把門一關,悶著辦差倒是不擔心。”
“……”
“不過農種機械這東西要講究實用,到時候還要寒冬臘月的下土忙活……”
弘晝在旁邊訴說自己這些月來,幫著胤禛做了多少事情,又說自己身上還有多少事情,以至于都耽誤了平時的研究還有科學院的要事。樁樁件件,把自己說的像頭驢一樣。雖然自己都是這么一回事,但是聽著弘晝這么說,胤禛難免就生出一點理解,嘴里的話也就不提了。
算了,這頭驢忙得半點休息,自己幫忙想想小驢的名字也沒什么。
嗯,順便把另外幾頭也用上去。
胤禛腦子里馬上出現了很多事情,其中第一就是取名字。但他精神不好,不可能動身出去,索性看著弘晝,“還有什么事情?”
“沒了,就是來瞧瞧阿瑪您身子可好。”
弘晝說的很是好聽,胤禛聽得多了。再說這孩子也長大成人,一樣的話聽著味道也有不同。只是眸色自然的深了些,面容也不自覺的溫和道,“你等等。”
“好。”
弘晝也不問什么事情,默默地坐在一邊。
胤禛先把弘時的圣旨寫了,之后寫了一封,這才將其叫弘晝收著,“你去送。”
“我送?”
弘晝完全沒料到是這個安排,連忙站起來雙手恭敬接過,臨走時嬉笑臉色一收,露出幾分鋒利嚴肅,“阿瑪好生養病。”
胤禛見此攏了攏袖子,嗯的一聲就往床榻邊走去,走的時候還吩咐說,“給朕把那書拿來,念著聽。”
弘晝聞言勉強滿意的離開,信差這種事情他做過,但是幫著傳圣旨是頭一回。胤禛還這么給臉抬舉他,也不知道兄弟們會不會給自己賞銀。
嗯,大概是沒有吧。
胤禛若是知道弘晝嫌棄這份抬舉,只顧著那點子賞銀錢,估計都要氣得撲出來掐死他。可惜沒有人知道,只是避暑山莊很快又小小熱鬧起來。
除了敦肅皇貴妃所出的弘晏和福惠兩個年紀小沒有出來,其他兄弟姐妹都出來了。
福雅早成了家,單獨是一個院子。還有弘時弘歷也一樣,不過住的離他更近。有時候早起出門還能碰到,三家妯娌也是前所未有的親近起來。
只有福宜是未出閣的,她自己有住處,卻每個院子都溜達著住。最近因為小胖的原因,福宜就轉到了他家。
弘晝宣旨,福宜也是聞風而來,扒在門外還不用跪下聽旨。
平貝勒弘時封為平郡王,保貝子弘歷封為保貝勒。
眾人聽了先是官方行禮,等到交接圣旨之后,福宜便跑進來直呼恭喜恭喜。
這段時間,弘時弘歷都感受到了親密的父子親情。沒有想象中的美好,怕的自己懷疑人生。再加上兩個都是很細的人,一個悶悶不樂,一個憂郁寡歡,嚇得后院的人不知所措。
本來以為要完,沒想到竟然還晉了爵位!
真的是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話!
弘歷的圣旨在后面,眾人擠著的院子里,他回頭看了一人一眼。心中歡喜至極,又拍著弘晝的肩頭感嘆,“好兄弟!”
弘時也是一臉動容,“阿瑪英明,確實三哥不如你。”
說出來你們都不信,我只是信差。
這一切都是阿瑪所為暗示的。
算了,真這么說的話,弘時弘歷表面不說什么,估計心里又要大哭一場。自己占了便宜就要懂事一點,別真的把兩人氣的不好了。
弘晝露出矜持笑意,“沒什么,兄弟之間本就該互相扶持。”
“好兄弟!”
兩人愈發感動,拉著要小聚一回。不用怎么隆重,就是幾家人湊個熱鬧。
天家兄弟和睦相處,這是大多數人都想要看到的。開局的時候還叫人送了點吃給胤禛,不勞動人也要表示表示的意思。
三兄弟單獨聚在一起,喝了兩杯之后,弘晝才想起來問,“阿瑪獨獨罵你最狠,到底是因為什么?”
總不能欣賞水平的問題,就真的很看不順眼吧?
可這些東西一直都這樣,胤禛以前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從來沒有這么霸道過。
三兄弟小酒微醺,氣氛正濃,弘歷這才笑著坦白,“爺府里有個女子,才情樣貌很是出眾,所以就請阿瑪給她封為側福晉。”M.XζéwéN.℃ōΜ
弘時記掛著胤禛的事,如今心中無憂,喝酒最厲害的也是他。聞言眨了眨眼,還剩下五分清明的樣子,“這是好事啊,紅袖添香。”
典型的富家文人說法。
弘晝問,“然后呢?”
“然后汗阿瑪冷冷的說不可能,又催促的給了差事去做。”
弘晝狐疑,倒是弘時知道一點,聞言笑著道,“爺知道了,你說的是那個高氏?”
“正是。”
“哎。”
弘時得到答案,面色郁悶的拿起杯子來,和弘歷默契的碰了一杯。
坐在一邊什么都不知道的弘晝一頭霧水,然后想到方才接過圣旨弘歷的動作,“那個高氏,方才就在你后面?”
“是啊!你看見了?”弘歷眼眸一亮,“可是美貌才情非凡?”
“你后面那么多女的,也就四嫂是認識的。”弘晝誠實說道,兄弟們的福晉都是胤禛親自把過關的。
當時弘晝留神看過,最后是副都統五什圖之女吳扎庫氏、三等伯赫格之女崔佳氏最出挑,也是胤禛最滿意的。大概是看著弘歷天性有些浪漫恣意,他親自挑了清貴爵位之家的崔佳氏。這位崔佳氏溫柔大方,能溫柔繾綣也能端莊得體。
兩人也是舉案齊眉,聽說很不錯的。
至于吳扎庫氏也不差,最后嫁給了黃帶子的一個堂兄,現在孩子都生了兩個了。
可就是這樣,弘歷心里還是有另一個喜歡的人。對于弘晝的話,既覺得情理之中又覺得有些無奈,“與你說不通。”
“哎。”
弘時就是嘆氣,但他這聲比什么都要強烈,弘歷覺得遇到了同道中人的樣子,兩兄弟莫名其妙的開始悲苦訴情起來。
是的,訴情。
弘晝坐在旁邊默默聽,原來弘歷的紅顏知己是使女高氏。因為他心中疼愛,所以才會抬做了格格。但他覺得還不夠,可高氏是包衣出生,無功無子的,胤禛不可能答應抬為側福晉。弘歷知道不可能,但他還是帶著僥幸心理去了。
胤禛當時的態度讓弘歷心冷,又擔心他老人家腦筋一轉把庶長子的生母富察氏抬做側福晉,所以只能自己心里郁悶寡歡,面上裝作把這主意散了。
弘歷這樣可謂是一片真情了,從小到大就有癡心真愛的弘時很有感受。因為他的如花也是,到了格格的位份就動不了,想要晉側福晉就一定要過了胤禛這一關。
但弘時又有點不一樣,他不僅是胤禛,還有家中福晉。
弘時的性子柔善,胤禛沒有扭過來,所以選擇的福晉也是頗有想法果決的人。再加上福晉沒有做錯事,平時也沒有針對如花,弘時也是自我哀泣,覺得不能為自己女人尋到體面。
好好地開心小聚,兩個主人公推杯換盞的還真情實意掉了兩滴眼淚。
他們覺得弘晝不懂,弘晝還覺得他們真的膩歪死了,更不明白這份真情。說實話,他現在盡量的跟著康熙和胤禛學習,在后院里他還在學著怎么平衡。等到開春之后,估計后院里也會熱鬧起來。
可是怎么喜歡一個人,又要另外敬重妻子,再偶爾對著其他女人進行愛的鼓掌。
弘晝覺得,這個問題大概是他少有遇到無答案的難題。他又坐了一會兒,最后叫人去知會三嫂四嫂,等到有人過來扛著兩位走,這才功成身退的回去歇一歇。
小胖滿月了,弘晝本來想著自己聚一聚,但是避暑山莊里人多啊!康熙和胤禛又都看重在意,弘晝和佛爾果春幾乎沒有插手上去,康熙和胤禛就大包大攬的準備了隆重的滿月席。
這些事情大概都在他想象的畫面里出現過,弘晝也沒有太大的感覺。既然孩子可以讓兩個老人家忘了其他,心情還很愉快,他便樂得縱容而去,自己也可以清閑的忙碌正事。等到當天的時候,弘晝幾乎沒有沾到小胖一根毛!
胤禛還好點,還矜持的說了兩句,在旁邊笑一笑。用如沐春風來深刻的表達出,他對孫子的滿意和喜歡。
康熙作為曾祖父,又沒有管理朝政的事情,他絲毫沒有負擔的和嬤嬤搶孩子!
是的,搶。
佛爾果春最后都不好意思抱,就讓嬤嬤抱著在康熙的身旁。累了就嬤嬤抱,興致來了康熙就自己抱著逗。哪怕小胖是魔音穿耳的吼叫,康熙也能好脾氣的笑著迎接。
弘晝在旁邊看著不舒服,瞧小胖的眼神都有點不對了。
佛爾果春忙完了兩個老的,回頭看到身旁人哭笑不得,只是碰了碰手做安慰。
弘晝雖然抱著孩子很稀罕,但他清楚單身這么多年的自己,其實對孩子還是沒有太大的感觸。不過可能是血脈的原因,真的看見了那臉,再抱到懷里的時候心里確實有點難以形容。對于佛爾果春的安慰,他只是伸手牽了她一會兒。
兩人相視一笑。
當天兩個老人拿出爭吵很久才決定下來的名字,永璧。
弘晝定眼看著兩人的眉眼官司,最后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謝恩。等到當天夜里的時候,他就像當年的耿氏一樣,扒拉著各家送來的賀禮名單。就如一只老鼠一樣,挨過了饑餓大災,突然鉆洞來到一處糧倉。
樂得他合不攏嘴,親自來整理禮單直到深夜時。睡下的時候,他還忍不住打了兩個滾。
可惜他精神太亢奮了,高興的翻騰了好久,索性起來去永璧的屋里看望一眼。
第二天佛爾果春醒來,大早上趕過去看永璧,結果發現孩子在小搖床里,大床上大喇喇的躺著弘晝。
等她退出去后,其中一位奶娘上前道,“王爺子時過來,說是看看小阿哥,就在旁邊說了會兒話。后來瞧著下了大雪,便上床睡去了。”
佛爾果春都不知說什么好,想想低聲吩咐,“悄聲的把永璧抱出來,讓王爺多睡會兒吧。”
每天都是早早就起來,難得這個時辰還躺著,想來不是累著了就是今日無事。佛爾果春又叫來弘晝身邊的傳話小太監,確定當真無事之后便帶著永壁回她房里。
弘晝得以睡了好覺,之后日子就緊盯著胤禛。雖然他退居二線,但是能做的他都能抱著做,或者可以的丟個其他人去。總而言之胤禛可以忙碌,但不能舍本逐末,反而熬壞了身子。
康熙為此也偶爾過來,時不時的冷釘子吐兩口給胤禛。
全家總動員的針對他,胤禛竟有種慶幸孝恭仁皇后逝去的事實,要不然那位老人家還可能直接上手掐耳朵的。
一眾人耽誤許久,直到十一月底才終于啟程回京。
官道白路上時而有車而過,但是雪天路面滑,掃路清雪的為此很是忙碌。不過當初就發現了這個問題,所以路面上和各站都做好了相應的措施。只不過安全起見,長長的汽車隊伍都以相對緩慢的速度使著。
去的時候一天不到,回來卻差不多是兩天,盡管如此也比以前的馬車儀仗走的快了。
王府里主人家走了幾乎半年,守著的嬤嬤總管們都提前收拾準備好,等弘晝他們回去的時候半點都不用操心。連著永璧的屋子,也在之前都準備好了。
永璧年幼,自然是住在佛爾果春觸手可及的地方。她如今有子萬事足,面容也添了幾分成熟和幸福。
弘晝就像之前說的,就算再忙都會回去看一眼,然后再帶著白白溜達散步。出門跑了一趟,白白的精氣神感覺也走了一些,回來之后就懶洋洋的,走兩步就不肯動了。
沒有辦法,弘晝把很多年前的板車又帶出來。不過以前是白白拉自己,這回是他散步拉著白白。
對此白白很高興,趴在板車上尾巴直搖。
弘晝看他那樣就取笑,這么多年的的老朋友了,白白也看得懂他的表情說話,對此一點都不生氣反而伸出舌頭來舔。
這始終是他的名門,弘晝連忙退了兩步,決定還是不要太寵這家伙。
又到了一年節,佛爾果春提起了度蜜月時候的事情。兩人特意過去看了一眼寺廟,發現前面還有一些身強體壯卻不做事的乞丐。
弘晝二話不說,對著人使了眼色,自然就有人明白的過去忽悠乞丐們。
但比起之前長長的隊伍,可見效果顯著。
這讓他心情很好的回去,等到了王府門口就看見王進保急忙上前,“王爺,皇上出事了!”
“好好說話!”
“宮里方才傳消息來,說皇上近日加重病情,竟是叫人準備后事了!”
王進保不敢怠慢一分,簡單的說了這么些話。弘晝當時臉色一變,轉頭就上車去宮里。想著王進保說話不對勁,順帶把他也帶上,路上的時候好好說清楚。
“阿瑪近些日子修養生息,怎么可能不好?”
“奴才聽傳話的人說,原來皇上讓人尋好大夫或深達修養性命的道士俗家之類。這些日子皇上都是由李大人薦的道士來看,吃了他的丹藥才有的好轉。”
王進保說的小心翼翼,他也是老人。不過是近些年才明面上撥過來的,實際上跟著弘晝也是知根知底的。
皇上做什么不好?非要吃丹藥?還是偷偷的吃!
不僅王進保,就是來不及下車又被迫跟著進宮的佛爾果春也噤了聲。
弘晝沒有再問,一路上緊閉著嘴,手指不停地撫著扳指企圖轉移憤怒。但可惜效果很差,到了宮里他抬腳就去養心殿。
康熙也在。
“瑪法金安。”
然后弘晝看向跪在一邊的道士,他整個人繃著,嘴唇抿了抿,“這位道長,不如看看爺該吃什么藥?”
道士聽了把頭埋得更低,“王爺年輕,不必吃藥。”
“哼。”
弘晝氣笑了,“你頭都不抬就說爺不用?看來道長真的是修煉有成,腦子上面長了第三只眼,成了凡間的二郎神了!怪不得膽子這么大,招搖撞騙跑到宮里來。”
道士一驚,忙不迭道,“散人一心向道,怎敢做這樣敗壞師門之事?皇上之前吃著藥已經……”
弘晝聽得心里很浮躁,努力壓抑結果對方還要狡辯,氣的抬腳踹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