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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烏龍和杜弢都被王烈他們擒住,四周艦船上的海龍幫海匪又驚又怒,更多的艦船開始瘋狂的沖擊起四周狂瀾軍艦船的阻攔,希望能救回自己的首領。
這種情況下,數量上本來就處于劣勢的狂瀾軍,頓時岌岌可危起來。
而岸邊的謝艾一看到這種情況,令旗連擺,頓時江南京口那邊,謝鯤早就讓人將岸邊的貨船騰空,狂瀾軍的士兵開始迅速登上貨船,準備乘坐這些貨船去增援王烈。
這些貨船雖然看似堅固龐大,但無論從堅固和靈活性上都無法和水軍的快船相比,所以才一直無人使用。
如今他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又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家主公遇險。
那邊謝艾更指揮岸邊軍士不斷高喊:“我軍要勝了,敵人已經中計,我們的援軍就快到了!”
王烈在船上聽了暗自苦笑:“哪里有什么援軍,如今能沖破敵人包圍,返回岸邊就是好事。”
正在這時,卻聽得遠處的山頂瞭望臺上一陣號角之音,這一次卻是連綿不絕,卻是援軍到來的意思。
兩岸所有人都是一愣,片刻那些狂瀾軍士兵卻爆發出一陣歡呼,高喊:“援軍到了!”
王烈心下卻是有些驚訝,不知道是何人安排的援軍?
而不過是一刻的時間,就在第一波敵人已經快要登上了王烈他們剛剛占據的海龍幫旗艦的時候,那一批增援的戰船已經駛進了眾人的視線。
只看船帆數量。那船隊就超過了五十艘艦船,又過了一會,王烈已經看清,那當先的艦船上高懸一面旗幟“大晉狂瀾軍!”
“我們的水軍?”王烈又驚又喜。卻又有些懷疑,按照時間,狂瀾軍的水軍絕對不可能這個時候就趕到江左,而且也沒有這么多艦船才是?
那么,這些艦船究竟是哪里來的?
這支援軍的突然出現,和之前狂瀾軍將士的高喊“援軍到了”呼應起來,頓時讓這些海龍幫的海匪生出一種進入了別人圈套的感覺。
的確,若不是圈套,這些敵人怎么會如此勇武,明明數量比己方少很多。卻絲毫不懼;而且。他們還抓住了自己的首領。這分明是早就算計好的。
這種心態下,海龍幫的海匪越戰越心驚,但那渾身鮮血淋淋的烏龍和杜弢都被捆綁著立在船頭的時候。更是面露驚惶之色。
轉眼間,那些艦船已經趕上了后來增援而來的海龍幫艦船,喊殺聲頓起。而海匪這邊這才驚恐的發現,前后的道路都已經被毒死,軍心已喪。
此刻,剩余的海龍幫海匪船只就算想要逃跑也是不可能了,前后都有敵軍,除了那三十幾艘和晉軍京口縣水軍激戰勝利后的船只有幾只突破包圍,向西逃去外,其余戰艦全部被纏在了江心。
隨著那些打著狂瀾軍旗號軍艦的靠近。落在最東面的三十幾艘敵艦終于下定決心,調頭向狂瀾軍的援軍迎去,妄圖重開一條生路,逃向大海。
在他們看來,狂瀾軍陸戰、甲板近身戰都在行,但總不能水戰也占據優勢吧?
尤其是自己這邊拼死突圍,對方陣型又是個進攻陣型,肯定會被鑿出一個缺口的。
可是,事實還是讓人們失望了,對面將近六十艘戰艦幾乎是在瞬間,就由進攻的排鶴翼陣型轉變成了一個更適合防守的偃月陣型。
這些艦船在兩翼布下艦船,拉開距離后,幾乎占據了整個江面,完全將他們的退路封死。
海龍幫怎么也沒有想到對方的水戰戰法竟然如此精妙,還來不及反應,自己這邊已經順水沖到了對方陣前。
而且正是對方最月輪處,一陣又快又急的箭雨從月輪處飛射而出,遮天蔽日。
這一陣箭雨,雖然只射死了海龍幫的海匪百余人,但對海龍幫的士氣打擊卻很嚴重,現在看對方完全是要一口吃掉他們,而且他們不用火箭,明顯是要奪取己方戰船。
被敵人奪取艦船,對于這些水軍或者海匪來說,就和騎士被人奪取戰馬一樣,簡直是最大的恥辱。
這些海匪并不是什么堅強的戰士,甚至很多人都是投機取巧之輩,但是也有一份屬于自己的榮譽,而且此刻面臨生死,失去艦船也就等于失去脫逃的機會,因此每一個海匪都爆發除了比平常更大的勇氣。
行使在最前的海龍幫海匪艦船甚至直接將船狠狠撞向對面的狂瀾軍艦船。
但對方不知道是誰在指揮,似乎早就料到他們會如此,偃月陣月牙內凹出處的四五艘戰艦立刻迎了上來,直接攔在了他們面前,然后這些艦船上飛出了撓鉤,搶在海龍幫海匪艦船之前貼上去。
海龍幫逃跑的艦船排出的是魚鱗陣,本就過密,當先幾艘戰船被迫停住,后邊的根本來不及反應,直接扎在了自己戰艦的后側。
頓時一陣木頭碎裂的嘎吱聲音從船只接觸處傳來,那是船體經受不住巨大的沖擊即將開裂的聲音。
但更多的卻是海匪們驚慌失措的慘叫聲,和無奈跳水的求生聲。
而趁這個機會,對面狂瀾軍艦船整個偃月就如一把真正的鋒刃一般,從幾十步外劃過水面,直接就將這妄想突圍的三十幾艘海龍幫完全包裹起來。
這戰陣配合之精妙盡顯其訓練有素。
而一條條棧板也都從對方的船只上搭向海龍幫的戰船,棧板剛剛搭穩,還一個個身穿各色服裝,頭帶頭巾,甚至披頭散發的漢子,就嚎叫著手舉刀槍沖上了棧橋。
“這不是晉軍……”這時候海龍幫的海匪才發現了對方身份的不對,對方明明就是和他們一樣的海匪。而且這些海匪中的某些人似乎看起來很熟悉。
尤其是那帶隊沖殺的少年,一臉興奮,手中鋼刀直接就將面前攔路的兩個海匪砍翻。
接著大吼一聲:“猛虎李青在此,爾等還不投降!”
這人正是猛虎幫的少幫主李青。而他身前還有一個身高八尺開外的漢子,一邊隱隱的護住他,一邊受執雕弓不斷向海匪射擊。
每一箭都不曾落空,都會奪取至少一個海匪的性命。
而在對面旗艦上,則有一個青衫少年高喝道:“東海各幫派已經歸順狂瀾軍,海龍幫的兄弟們,你們再不投降,就要跟著烏龍白白送死了,難道你們不想回去和自己的父母妻兒相聚么?趕快投降吧!”
眾人抬頭細看,只見這少年眉目如畫。一臉英氣。正是女扮男裝的青鸞幫幫主薛青鸞。
但薛青鸞喊完這些話。猛虎幫少幫主李青卻一臉邪笑道:“和他們廢話作甚,不投降的全部殺掉,鎮東將軍大人宅心仁厚。未必肯殺他們,將來早晚是,今日我就代大人為民除害。”
說完,一刀又劈死了面前一個海龍幫的海匪,那鮮血濺了他一身,映著那燦爛的笑容卻帶著幾分殘忍。
李青這話說的聲音極大,附近幾艘戰艦上的海龍幫海匪是聽得清清楚楚。
有些人頓時暗罵李青無恥,這小子自己投靠王烈了,就準備把他們這些海龍幫的趕盡殺絕么?
兩邊一唱一和下,這些海匪的抵抗之意又消減了幾分。
而此刻。王烈他們也已經追趕上來,落日的余暉中,百舸如行進在一片金光閃閃的錦緞之上,而那不斷飄散的紅色血跡,卻更顯觸目驚心。
面對這種形勢,又眼見烏龍和杜弢都被擒住,群龍無首,想要跑還跑不掉,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此刻也只有一些烏龍的死黨還妄圖抵抗,其余人紛紛選擇了降下風帆,亮出白旗投降。
見這些人終于選了投降,趕到了李青身后的薛青鸞一看,呲笑一聲道:“小李子,你這威逼利誘的計策還挺管用嘛,你是不是經常這么陰人?這次還拉上我和你一起……”
李青聞言,苦笑道:“小娘子,我是好人啊,我這不也是等于救了他們一命么?否則他們頑抗到底,今日還不是要葬身在這里?”
薛青鸞聞言眉毛一揚,片刻道:“只有壞人才總說自己是好人,還有你許再叫我小娘子,今日心情好,我不與你計較,你再叫我小娘子我就和你翻臉。”
李青聞言無奈道:“叫叫怎么了,又不會死人……好,好,不叫就不叫,那你也不能叫我小李子,怎么聽著這么不舒服?”
薛青鸞一瞪眼:“難不成還要我叫你李小郎君不成?”
李青一聽,頓時如聞仙樂一般,腦子一熱也沒想薛青鸞這其實是氣話,只是高興道:“好啊,好啊,這個稱呼好——”
但在薛青鸞吃人的目光里,這個日后縱橫四海的帝國海軍第三任海軍都督的猛虎幫少幫主立刻萎頓下去,有些不甘的喃喃道:“好了,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名字只是一個代號,嗯,一個代號,我不與你計較……”
荊展在旁邊看兩人如此,又好氣又好笑道:“你們別胡鬧了,一會咱們要去鎮東將軍船上拜見我家主公,你們都老實點,尤其是你,阿青,殺敵的時候到挺和我胃口,怎么平時就如此碎嘴,你和一個女孩子爭執什么?”
旁邊的猛虎幫幫眾和其他首領都笑嘻嘻的看著三人,這些日子三人之間沒少發生這種場面。
很多人也都看出李青對薛青鸞有意,但薛青鸞似乎又只鐘情荊展。
也只有荊展這個在情感上木訥的家伙,才會似乎一直沒有察覺,或者說他察覺到了薛青鸞的愛慕,但他卻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對,所以只好假作不知。
此刻一聽荊展這樣說,李青有些委屈道:“荊大哥,你這可冤枉我了,我哪里敢和她爭執,我不被他欺負就好不錯了……”
薛青鸞一聽,心下大怒。李青這小子實在可惡,他吧自己當成什么了?母老虎么?這不是當著自己心愛的人說自己不好么,讓荊展害怕自己么?
因此,頓時杏眼圓睜道:“那你是說我很不講理了。小李子,你很有出息啊?”
李青打了個冷戰,忙道:“沒有,絕對沒有,小娘……青鸞你是最講道理的,我李青拜服。”
薛青鸞冷哼一聲,轉生笑嘻嘻的對荊展道:“荊大哥,你看,我沒有和他爭執。”
荊展無奈的揉了揉額頭:“嗯,我看到了。你們都老實點吧。”
說話間。那邊海龍幫的海匪已經全部降下船帆。選擇投降;而王烈俘虜的烏龍的旗艦也正快速向荊展他們這邊駛來。
荊展已經是滿臉興奮和期待,畢竟他之前差一點就命喪江左,和王烈陰陽相隔。而后為了洗刷恥辱,又刻意求費辰隱瞞了他還活著的消息。
現在馬上就要重新見到王烈,心下有些興奮期待,但也有些愧疚和忐忑,怕王烈怪罪自己。
“荊大哥,你就這么怕你的主公么?”見荊展臉色變來變去,薛青鸞好奇道。
在薛青鸞眼中,荊展平時完全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就算面對千百個敵人的圍攻也不會變色,但此刻他卻明顯臉色潮紅。氣息變重,眼神中甚至有一絲猶豫。
“他在擔心!”敏感的薛青鸞暗自道。
但荊展卻搖搖頭:“我不怕他,但我真心尊敬他,是他給我出人頭地的機會,我只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而且這一次我在東海行事都是瞞著我家主公的,因此我才會心里有愧。你們一會一定要認真對待,不可再如剛剛那般造次。”
薛青鸞一聽荊展如此說,她可以不賣任何人的面子,甚至可以絲毫不給李青恭維自己的機會。
卻惟獨對這個救了自己,在芳心中有若天神一般的男子言聽計從,立刻乖巧道:“我聽大哥你的吩咐。”
李青斜了薛青鸞一眼,心下未免有些酸溜溜的。
暗道為什么這丫頭一見我就橫眉冷目的,卻對荊大哥這般好。
但他對荊展的謀略武功也是佩服的很,對那個聞名已久的漢家英雄王烈更是傾心不已,此刻興奮的心情壓過了妒忌,也滿口答應:“荊大哥放心,你的老大就是我李青的老大。”
薛青鸞不滿道:“什么老大,老大,小李子你還當你是海匪么,你要稱呼王將軍為主公,你以為人家王將軍和咱們一樣么?”
荊展一聽,暗自好笑,卻隨口道:“這次李青說的沒錯,青鸞你可真不知道了,我家主公還真當過老大,而且他還隨和的很,你們只要不亂說話,完全可以拿他當我一樣。”
薛青鸞一聽,好看的大眼睛連連眨動,李青也是有些驚訝,兩個人頓時對王烈這個與眾不同的大晉將軍,產生了更加濃厚的興趣。
正說話間,王烈乘坐的戰船已經行至他們的戰船百余步外,但雙方之間間隔著剛剛投降的海龍幫戰船,所以一時無法接近,只能遙遙相望。
而王烈直到此刻,也不知道對面就是荊展,卻朗聲道:“對面是哪一方的兄弟,襄助王某,烈感激不盡,請對面的兄弟知會一聲。”
那邊荊展卻是高聲道:“罪臣荊展,拜見主公!”
說完,直接拜倒在船頭。
“什么?荊展?你還活著,你小子在一刻鐘內給我滾過來,晚了一息我都扒掉你的皮——”王烈先是一愣,片刻狂喜道。
那邊李青忙命人放下一張舢板,載上荊展,只留薛青鸞暫時在這邊指揮,他親自陪同荊展去拜見王烈。
小船在李青的親自操控下,就如一條泥鰍在龐大的魚群中靈活穿行。
很快,荊展和陳青就乘著舢板到了王烈所坐的艦船下。
登船后,船上眾人的目光頓時都聚焦在荊展身上。
這個剛剛還在冷酷射殺敵人的男子,此刻卻是滿臉通紅,腳步都有些凌亂起來,一雙眼睛直直盯著王烈。
但還沒等荊展下拜,王烈已經大步上前,幾步就到了荊展身前,先是粗粗看了荊展幾眼,然后直接一把抱住他道:“你小子還知道回來!說,這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你活著,費辰那混蛋卻一點消息沒探聽到?說好了今日恕你無罪,不好你就不用回去了。”
王烈的話語盡管是質問,但語氣卻帶著幾分關心,甚至還有幾絲顫抖。
這一刻,他也無法再掩飾自己心底的那份激動,畢竟自己心愛的戰將,自己的兄弟死而復生,這種震撼就算是王烈也有些措手不及額。
荊展甚至感覺到了王烈扶在自己身上手臂的輕顫,再抬頭時已經是眼圈微紅,猶豫片刻才道:“主公,因為我沒有偵察到敵人的動靜,造成令狐大人被襲,又讓兄弟喪命,我自覺有愧,所以想要將功贖罪,這才一直隱身在東海,順便為主公鏟除禍害;而且,這件事不怨費大人,是我求他不要告訴主公,免得主公擔心。”
王烈聽了,怒道:“放屁,你不告訴我才是最大的錯誤!你知道這些日子我們有多擔心你?你在外邊到逍遙自在,卻讓我們這些兄弟在幽州為你心焦!再說,這次元止被襲,又與你無干,你已經盡了你的使命,元止不會怪你,我也不會怪你,那些死去的兄弟也不會怪你,難道你以為我是那種不明是非的人么?所以你小子少亂攬責任,但是,你這次擅自滯留在江左卻是有過,等這次回幽州,罰俸半年,等我見到費辰再好好處罰他,這混蛋竟然和你一起合起伙來騙我,膽大抱天!”
荊展聞言一喜。知道王烈這是原諒了他,立刻道:“多謝主公!”
四周的蘇良、冉瞻等人此刻也紛紛圍攏上來,一個個與荊展熊抱,盡顯兄弟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