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小姐安全逃離了京城,嫁到了燕北。</br> 離的這么遠(yuǎn),又是燕王的封地,應(yīng)該是很安全的。</br> “對了,燕王對您怎么樣?”阿湖又關(guān)切的問道。</br> “我和他相敬如賓。”容安笑道。</br> 相敬如賓是個很有意思的詞,往好處想那便是夫妻之間相處的最佳境界,兩個人相互尊重,相互敬愛,相互信任,不猜疑,一輩子都會用感恩的心來愛護(hù)對方。</br> 往不好的方向想,那便是見外、生分、疏遠(yuǎn),只維持表面的體面。</br> 容安不想騙她,但也不想讓她難過,這才給了這么個模棱兩可的答案。</br> 阿湖果然被她唬住,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她沒讀過多少書,但相敬如賓聽著是個好詞兒。</br> 容安看她笑的傻乎乎的,多少有些心酸,想她兩輩子竟然都無法為自己的婚事做主,而且遇到的兩個男人還都不是什么好人。</br> 時也命也,好在她的心思也不在男女之事上。</br> “別說我了,說說你吧,準(zhǔn)備好做李銘恩的賢內(nèi)助了嗎?”她話鋒一轉(zhuǎn),打趣起阿湖來。</br> 阿湖臉頰倏地通紅,嬌羞的說不出話來。</br> 看來李銘恩已經(jīng)同她提過了,而她顯然也是愿意的。</br> “哎,女大不中留啊。”容安故作遺憾的嘆了一口氣。</br> 阿湖羞極了,咕噥道:“小姐若是舍不得奴婢,奴婢就不嫁了。”</br> “別別別,”容安忍不住笑起來,“你不嫁,有人可得怨我了。”</br> “小姐!”阿湖更羞惱了。</br> 稍后又將李銘恩叫了進(jìn)來,一起商量他們的婚事。</br> 相較于阿湖的羞澀,李銘恩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卸下了復(fù)仇的重?fù)?dān),又即將和喜歡的人長相廝守,未來的日子一片光明,他感覺自己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勁兒。</br> 帶著阿湖一路來到幽州,盤店鋪,買宅子,忙的不亦樂乎。</br> 他和阿湖的婚事早就在心中擬好了章程。</br> 容安見他什么都安排好了,不禁咋舌:“敢情萬事俱備只欠我這個證婚人啊。”</br> 李銘恩抿唇笑的憨厚,阿湖則是再次臉紅羞惱。</br>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急忙解釋,又瞪了一眼李銘恩,不過這嬌嗔的一眼瞪的脈脈含情,欲語還休。</br> 容安忍俊不禁,道:“看來我家阿湖以后就是享福的太太命,凡事都有人替她張羅好。”</br> 李銘恩鄭重其事的接話道:“我娶阿湖自然是讓她享福的。”</br> 一旁的阿湖羞憤的撇過頭,不想再理他們。</br> ……</br> 說完了他們的事情,容安這才將紫蘇和阿蠻也叫了過來。</br> 兩人帶進(jìn)來一個圓圓的白玉瓷瓶,這瓶子大約一指高,一指寬,口徑開的很大,揭開蓋子能聞到一股幽幽的清香。</br> “這是什么?”李銘恩好奇的湊過來。</br> “我調(diào)制的舒痕膏,能祛斑祛疤,美容養(yǎng)顏。”容安說道。</br> 李銘恩和阿湖都是滿臉驚奇,不知道現(xiàn)在的容安還有這本事。</br> “這幾天閑來無事,只搗鼓出這一瓶,你去找十個同樣大小的小瓶子分裝一下,就放在店里,只送不賣。”</br> “只送不賣?”阿湖不解。</br> 李銘恩道:“肯定是有條件的吧。”</br> “對,凡是在店里消費滿三千兩才送一小瓶。”容安答道。</br> 李銘恩瞬間明白了她的用意,“這是先讓人試用,而且對象都是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br> “沒錯,好不好用了才知道。”容安笑道,“接下來呢,你再去幫我盤下一間藥鋪。”</br> “好的,沒問題。”李銘恩爽快的應(yīng)道。</br>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容安就要離開了,她還得去藥鋪和花坊采買一些原料。</br> 李銘恩和阿湖將她送到門外,又目送馬車離去。</br> “小姐不愧是老爺?shù)呐畠海H有經(jīng)商的頭腦。”李銘恩對著阿湖心生感嘆。</br> “那是自然,小姐從小就聰慧,學(xué)什么都很快。”阿湖與有榮焉,“從前她只是被束縛住了,我瞧著她現(xiàn)在躊躇滿志,一副想要大展拳腳的樣子。”</br>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李銘恩揶揄的看了她一眼。</br> 阿湖昂起頭,自得道:“那是自然,我還能不了解小姐嗎,她的眼里有光。”</br> 從前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小姐眼中的光都是黯淡的,整個人仿佛失去了生機(jī)和靈氣,讓人看著心疼又無奈。</br> 可是現(xiàn)在的小姐,鎮(zhèn)定自若,溫柔大方,她喜歡現(xiàn)在的小姐。</br> “小姐交代的事情,你一定要盡心做好。”阿湖不忘叮囑李銘恩。</br> 李銘恩突然湊到她耳邊,飛快又小聲的說道:“遵命,娘子!”</br> 說完笑著跑了,留下阿湖在原地跺腳,臉紅到了脖子。</br> ……</br> 容安在去藥鋪的路上,對紫蘇和阿蠻說:“李銘恩現(xiàn)在在為我做事。”</br> 接下來她們還要和李銘恩還有阿湖打很多交道,從前的那套說辭似乎站不住腳了。</br> 紫蘇和阿蠻其實早就看出來了。</br> 以前容安曾說,李銘恩是她外祖父的故人之后,既是故人之后,相互之間就該是平等的。</br> 可容安和李銘恩更像是主仆,那種骨子里的畢恭畢敬是掩蓋不了的。</br> 包括今天,李銘恩身邊的那個年輕女子,對容安也是同樣的恭敬。</br> 還有李銘恩千里迢迢從京城跟來了幽州,更像是一路追隨。</br> 現(xiàn)在聽容安親口這么說,所有的疑問都解開了。</br> “奴婢知道了。”紫蘇和阿蠻齊聲說道,一副乖巧的樣子。</br> 多余的什么也沒問。</br> 她們知道容安做事有她的道理,她們無理由相信她。</br> 容安欣慰的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