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詫異的看著蕭廷,他能這樣說,便證明了自己的猜測并非胡思亂想,他也感覺到了。</br> “是的,每每回想在你的生辰宴上母親對表姐的做法,我都覺得很刻意。</br> 如果那還不夠明顯,之后她總在我去王府的時候接走熠兒,又是為了哪般,我不信這一切都是巧合。”容安說道。</br> 蕭廷眉頭微蹙,垂眸沉吟道:“母親在針對她。”</br> 他用的是陳述的語氣,這代表他贊同容安的說法。</br> 容安嘆看口氣,既然在這一點上他們想法一致,那么她又問道:“好端端的,母親怎么想起來針對提防表姐了?還有她決定要為大哥慶生,并在生辰宴上為你相看各家小姐,其實仔細想想,都是很突然的。”</br> 容安說完看著低頭沉思的蕭廷,斟酌再三,最終還是開口問道:“大哥,前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么事,足以讓人誤會表姐對你有企圖?”</br> 蕭廷抬起頭,眼神驚詫的看向容安,那一瞬間,容安在他眼中看到了恍然大悟。</br> 容安從來都不是外人,何況還事關她的表姐,蕭廷將那日發生在竹林里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她。</br> 容安聽完好一陣沉默,心里感嘆確實是無風不起浪,也沒有那么多無緣無故的巧合。</br> 只是這件事情她不太好評價,表姐的人品她非常清楚,她絕對不是為了攀高枝不擇手段的人。可她又確實做了出格的事情,唯一的解釋就是情不自禁。</br> 想到這里,容安心里嘆息,目光又落在神色微凝的蕭廷身上。</br> 撇開蕭廷尊貴的身份,他本身溫潤儒雅,氣質出塵,才華橫溢自不必說,難得的是他從不擺高高在上的譜。</br> 他成熟穩重有內涵,又不會讓人覺得望塵莫及,所以表姐才一不小心對他產生了好感嗎。</br> 如果是真的,容安的第一感覺并不是驚訝,而是后知后覺。</br> 這兩年外祖母和舅母他們沒少為姜思嫻張羅,可最終一無所獲。</br> 一來表姐需要時間走出陰影,二來確實沒有遇到合適的人選,男女的緣分本就可遇不可求。</br> 而就在姜思嫻來幽州散心的時候,遇到了蕭廷。</br> 蕭廷即便坐在輪椅上,也掩蓋不了他的風采,而且他不是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還帶著一個可愛的兒子。</br> 作為和離過,已經不是二八少女的姜思嫻,這些條件才是她能接受的。</br> 對方年紀輕輕尚未婚配,她一定會妄自菲薄,若是換成杜參將那般年長且孩子都和她差不多大的,又是對她的作踐。</br> 容安深吸了一口氣,頭一次深刻的體會到姜思嫻的處境有多難。</br> 甚至能想象她這些日子的糾結與無助。</br> 她好不容易才遇到了能讓她動心的男人,可這個男人地位顯赫,注定了他們之間不可能。</br> 她也為此承受了敲打警告,最終選擇從這里消失。</br> 容安抬頭看向蕭廷,很想知道他對此事的看法,姜思嫻一定更想知道,或許有一天,她可以轉達。</br> “大哥,你是不是也和母親一樣,覺得我表姐根本沒有資格做你的王妃?”</br> 蕭廷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這樣想過。”</br> “是沒有覺得她不夠格,還是壓根就沒有考慮過她?”容安問道。</br> 蕭廷被追問的無奈失笑,他盯著面前的茶碗想了想,看著容安說道:“先前我沒有這方面的心思,所以誰也沒有考慮。</br> 后來母親鬧了那么一出,我覺得也是時候了,不過在我的想法里情意相投比身份地位更重要。”</br> 蕭廷說的已經很清楚了,最重要的是投緣,那么他和表姐有可能嗎?</br> 容安探究的看著他,似乎在考慮要不要直接問他。</br> 蕭廷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倒是主動開口了,“不瞞你說,我對續弦很慎重。</br> 我要找的是自己滿意,熠兒也喜歡的。你表姐她很好,端莊有才情,即便嫁過人也瑕不掩瑜,但是我對她還缺乏了解。”</br> 蕭廷說著按了按眉心,不知道容安有沒有明白他的意思。</br> 一開始他確實沒有考慮過姜思嫻,但是后來她引起了他的注意。</br> 不管是竹林里的邂逅,還是那日她用傘為他擋住了風雪,即便他再木楞,也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不同。</br> 她可能傾慕自己,而他并不排斥她的靠近。</br> 他也想過讓她多接觸自己和熠兒,以便增進了解,可是她忽然走了。在自己對她的感情尚不明朗的情況下,不辭而別。</br> 容安看著他有些苦惱和迷茫的樣子,點了點頭。</br> 蕭廷對姜思嫻的評價已經很高了,也絲毫沒有看不起她的意思。</br> 只是相比較姜思嫻對他情不自禁的愛慕,蕭廷并沒有對她立刻產生同等的喜愛。</br> 這無關對錯,畢竟世上哪來那么多一見鐘情,兩情相悅。</br> 現在姜思嫻已經離開幽州,或許彼此冷靜思考一段時間后,會對自己的感情有更加清晰的認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