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時節,丹桂飄香,又逢風和日麗,碧空萬里。</br> 坐在廊亭中一邊聊天,一邊品著姜思嫻帶來的甜點,喝著蕭廷府上的菊花茶,說不出的愜意歡暢。</br> 蕭熠今日可開心了,非要坐在容安和姜思嫻的中間,此刻正拿筷子夾起盤子里最后一塊黃米涼糕,又蘸了蘸一旁梅花碟里金燦燦的蜂蜜桂花醬,然后張大了嘴巴,一口吃下。</br> 瞧他瞇著眼睛一臉陶醉的樣子,就知這糕點甚得他的心意。</br> “聽說每日排隊買這黃米涼糕的人猶如長龍,你兄長在幽州城算是打響了名號。”蕭廷看著姜思嫻說道。</br> 姜思嫻面露赧然,但心里也十足驕傲。</br> 她從來不過問姜少陵生意上的事情,而姜少陵也很少讓她操心,所以直到這黃米涼糕開始風靡,她才知道他手里握著這樣一張底牌。</br> 去年中秋前后,他外出游玩,在一偏僻的村鎮上歇腳時,嘗到了這種美食,當時便眼睛一亮。</br> 做糕點的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伯,老伯一人獨居,而姜少陵剛好就借宿在他家中。</br> 許是很久沒有來客人了,老伯很熱情,還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br> 姜少陵經過閑聊詢問,得知老伯竟然在宮中御膳房待過,雖然沒什么職位頭銜,但跟著宮里的御廚也偷師了不少。</br> 后來年紀大了被放出宮,在江南一帶漂浮十幾載,最后想要落葉歸根,便孑然一身回歸故土。</br> 黃米涼糕原本就是西北風味的糕點,但是宮里的御廚為了迎合南方人的口味將之做了改良。</br> 其秘訣之一就是浸泡發酵黃米與糯米的酸漿水,普通百姓家制作這道糕點一般都會使用甜酒汁促進發酵。</br> 但是宮中御廚用的酸漿水,則是用面粉、水、糖,以及發酵后的牛乳制成。</br> 第二個秘訣就是桂花蘸醬,每年桂花盛開,采集新鮮的桂花和蜂蜜一起調制成金黃粘稠如琥珀般的甜醬。</br> 這樣做出來的黃米涼糕不但冰爽軟糯,酸甜可口,還自帶誘人的奶香,吃多少都不膩。</br> 若是里面再撒上葡萄干、紅棗干,將更迎合女人和孩子的口味。</br> 老伯與姜少陵投緣,見他感興趣便毫無保留的將方法交給他,也算是一種傳承,而姜少陵也留下了重金作為酬謝。</br> 回城后,他便琢磨起開一間糕點鋪子,還找了崔大郎談合作,也正因此被卷進了命案。</br> 不過他并沒有氣餒,他認準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放棄。晉陽不方便施展,便義無反顧的來到幽州。</br> 而且他這個人喜歡悶聲干大事,喜歡和別人與眾不同。</br> 就好比糕點與桂花醬成套的賣,也只有他想得出來,敢這么做。</br> 姜思嫻現在相信,只要是姜少陵想要做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會成功,因為在事情開展前,他就已經成竹在胸了。</br> “多謝大公子的肯定,這涼糕難買,但若你們想吃,我會派人給你們送來。”姜思嫻說道。</br> 一旁的蕭熠聽了開懷道:“那太好了了,謝謝姨母。”</br> “你可真不客氣。”蕭廷無奈的搖搖頭。</br> ……</br> 巳時,風起,吃飽喝足的蕭熠開始坐不住了,想要去一旁的草地上放紙鳶。</br> “表姐,你帶熠兒去玩會吧,我和大哥說會兒話。”容安看著姜思嫻說道。</br> 姜思嫻自是配合,起身牽著蕭熠先回他的院子取紙鳶。</br> 看著兩人走遠,容安才轉頭看向蕭廷。</br> 蕭廷見她神色多了一分認真,知道她肯定是有話要說,便問道:“怎么了?”</br> “大哥,我想問你幾個問題,有關你的身體。”容安開門見山的說道,且目光落到了他的雙腿上。</br> 蕭廷很意外,以至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br> 容安起身移至他旁邊的圓凳上,面帶笑意的解釋道:“大哥,其實我也是斟酌再三后才對你提及的。</br> 這一年,我在外面當大夫,接診的人雖然不多,但多少也有些經驗了。</br> 再加上我師父的指點和他留給我的醫書手記,這才有些底氣坐在你面前。”</br> 她說著又強調道:“雖然底氣并不是很足。</br> 但我認真想過了,不試試什么也改變不了,只有大膽的邁出一步,才有可能出現轉機。</br> 當然,最壞的結果可能就是讓你空歡喜一場。</br> 所以,大哥你看要不要給我這個機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