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容安聽蕭瓚說西月國的人已經啟程離開幽州,送走了這群麻煩不斷的人,大家都松了一口氣。</br> 蕭瓚還告訴容安,大典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所以這兩日蕭廷終于得閑,在府上休息。</br> 蕭廷還特地讓他轉告容安,歡迎她隨時來府上做客。</br> 容安早有打算帶著姜思嫻一起去蕭廷府上正式拜謝,現在人家都主動邀請了,她自然欣然前往。</br> 次日一早,她乘馬車出發前往長安街,馬車先停在姜府門前,姜思嫻和云荷已經等候多時了。</br> 昨日決定來拜訪蕭廷,自然要提前派人知會姜思嫻。</br> 姜思嫻上了馬車后,馬車繼續前行,從角門進入了蕭廷的府宅。</br> 容安上次來并未有機會細看,如今進了后院,才知這府中獨具匠心,美不勝收。</br> 遠處長橋臥波,花林掩映。近處飛檐如翼、雕梁畫棟。</br> 走在后花園的九曲回廊里,廊下是潺潺流水,水中錦鯉暢游。四周是綠草如茵,繁花似錦。</br> 回廊中間的連通處設有寬敞的八角廊亭,供人停歇賞景。</br> 府中下人帶著容安一行人往廊亭走來,遠遠便看見坐在亭中的蕭廷和蕭熠。</br> 蕭熠好像看見他們了,突然站起身朝這邊飛奔過來。</br> 容安看著朝自己跑來的小男孩,一年多的時間未見,大人還不見有什么變化,可是孩子的變化太大了。</br> 以前的蕭熠像個小包子,現在的蕭熠像一棵茁壯的小樹,個頭都已經到她胸口了,臉上稚氣未脫,但已經沒了從前那種奶聲奶氣的憨態。</br> “四嬸,你終于回來了?!笔掛谕T谒拿媲埃瑵M臉的激動和驚喜。</br> 想上前親近她,可一想到自己已經七歲了,總不能像以前一樣向四嬸撒嬌,得讓她看看,這么久未見,他已經是個小大人了。</br> 容安看著他昂首挺胸、故作矜持的樣子,可眼中分明含著激動的淚光和不知所措的興奮。</br> 她伸出雙手在他臉頰上捏了捏,又揉了揉,笑道:“熠兒都長這么高了,不過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懂事?!?lt;/br> 蕭熠見容安親昵的揉捏他的臉蛋,還夸他,心里別提多高興了,四嬸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他。</br> 高興歸高興,他也沒有忘記容安身后的人。</br> “隔壁的漂亮姐姐,我們又見面了?!彼粗紜谷诵」泶蟮拇蛘泻簟?lt;/br> “是啊,咱們又見面了。”姜思嫻莞爾一笑。</br> 她早就從容安口中得知,前不久翻墻頭掉進她后院的小男孩就是蕭廷的兒子,蕭瓚的侄子。</br> “父親說,你和四嬸是表姐妹,我說我怎么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很親切呢?!笔掛诘靡庥中缕娴恼f道。</br> 姜思嫻和容安忍俊不禁,還別說,有時候孩子的感知就是這么準。</br> “對啊,我們是姐妹,所以你叫我四嬸,卻叫她姐姐,是不是亂了輩分?”容安點點他的眉心,笑問。</br> 蕭熠恍然大悟,伸手撓撓頭,不確定的問道:“那我該叫什么,姑姑嗎?”</br> 容安和姜思嫻對視了一眼,笑著點點頭。</br> “哈哈,我又多了一個姑姑,太好了。”蕭熠雀躍的歡呼道。</br> 姜思嫻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被蕭熠叫姑姑多少有些高攀了。</br> “好了,快走吧,可別讓你父親久等了。”容安牽住蕭熠的手提醒道。</br> ……</br> 一行人進了廊亭,容安先看向蕭廷打招呼道:“大哥。”</br> 身后的姜思嫻則屈膝行禮,稱呼蕭廷為大公子。</br> “在我這里不必拘禮,都坐下吧?!笔捦⒖粗苏f道。</br> 容安便和姜思嫻一起圍著圓桌入座。</br> 伺候在亭子里的婢女上前為她們各倒了一杯茶后又退了下去。</br> 與此同時,蕭熠已經蹭到蕭廷的身邊,高興的向他分享喜悅,“父親,我又多了個姑姑?!?lt;/br> 他說著看向姜思嫻,意思不言而喻。</br> 被點出來的姜思嫻不由坐直了身體,抬眸正好迎上蕭廷投來的目光,他的眼神猶如他的人一樣,讓人感覺如沐春風。</br> 明明是這樣平易近人又溫和持重的人,可她還是莫名有些緊張。</br> 姜思嫻緊了緊交握在膝蓋上的手,這才維持了平時的端莊與嫻靜,開口說道:“是小公子抬愛,若是您覺得不妥……”</br> “沒什么不妥?!笔捦⒄f道,“你是容安的姐姐,熠兒叫你姑姑是應該的,再說你們也很投緣不是嗎?”</br> 話還沒有說完的姜思嫻看向面帶微笑的蕭廷,彎了彎唇角,不再客氣。</br> “以后熠兒又多個人寵他,他心里樂著呢?!比莅残Φ馈?lt;/br> “還是你了解他?!笔捦⒚掛诘念^,小家伙可不正笑的一臉滿足又得意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