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無慮的日子總是過的飛快,轉眼已是七月中旬。</br> 這日早晨,容安洗漱后坐在桌邊,桌上已經擺好了兩碗粥,一碟清爽小菜,還有一籠包子。</br> 小碗的綠豆百合粥是她的,大碗的海鮮粥是蕭瓚的。</br> 天氣炎熱,她想吃點清淡的,蕭瓚則還沒吃夠阿蠻做的海鮮粥,基本隔兩天就要吃一回。</br> “辛苦你了,阿蠻。”容安看著站在身旁的阿蠻會心一笑。</br> 阿蠻倒是心態平和了,道:“有什么辛苦的,這本就是奴婢分內的事情。”</br> 她本來就做好了心理建設,要看在容安的面子上,對燕王放下記恨。</br> 他來的這大半月,院子里明顯比以前更熱鬧,更有人氣了。</br> 她聽到了容安久違的笑聲,容安向來持重矜持,很少有開懷笑出聲的時候,只有燕王能這么逗她開心。</br> 還有每日晨間,他會去前院叫沈星樓陪他一起練拳。</br> 前幾日,沈星樓高興的告訴她,每日陪燕王練拳著實讓他受益匪淺,燕王不僅會指點他的拳腳功夫,還送給他兩本兵書研讀,遇到不明白的地方,燕王也不吝為他講解。</br> 阿蠻從未見過如此興奮的沈星樓,比當初容安送他去梅山書院還要高興數倍。</br> 他的身世不好,因為有異族血統,從小到大都備受身邊的人歧視,長大成人后都沒有人教他識字。</br> 但是他一直都有一顆求知若渴的心,而且他很聰明,學什么都很快。</br> 如果容安送他去梅山書院是為他補齊先前所缺的學識,打牢基礎。那么燕王屈尊降貴指點他,便是助他更進一竿,這是千載難逢、可遇不可求的機會,不是誰都能有的。</br> 所以阿蠻心里也明白,無論是他們對燕王,亦或是燕王對他們,誰又不是愛屋及烏呢。</br> 正想著,抬頭便看見一頭一臉汗水的蕭瓚走了進來,門口的架子上早就照例準備好了清涼的井水。</br> 蕭瓚走過去擦洗一番,阿蠻則識趣的告退。</br> “今日有你的家信,晉陽送來的。”蕭瓚洗了個臉,覺得舒爽了很多。</br> 他朝容安走過來,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掏出信來。</br> 容安看見他擺在桌子上的是兩封信,不由面露狐疑。</br> “還有一封是我的,大哥寫的,今早都剛送到前院,我一并拿了過來。”蕭瓚坐下來解釋道。</br> 容安了然,看著他精神抖擻又帶著未干水跡的臉,說道:“先用膳吧,等吃完了再看。”</br> “嗯,早就餓了。”蕭瓚看著面前海鮮粥里鮮嫩飽滿的蟹膏蝦仁,眼睛都亮了幾分,二話不說,拿起勺子便大吃起來。</br> 容安看著他津津有味卻又不失優雅的吃相,唇角微微翹起。</br> 須臾,兩人用完早膳,一起移步去了暖閣,各自坐在錦榻一邊看自己的信。</br> 容安的信還是姜思嫻執筆,信是從晉陽發出的,但是此刻姜思嫻恐怕已經到了幽州。</br> 姜思嫻在信中說,因為舅舅姜炎做了晉陽知府,所以姜少陵在晉陽的生意需要避嫌,無法再進一步擴張,而他從商的決心不動如山,所以決定去幽州闖一闖。</br> 而從未離開過晉陽的姜思嫻在經歷了種種變故之后,也想暫時離開晉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便與姜少陵一起啟程去了幽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