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就是史家的家務事了,容安和曲明誠自覺告辭。</br> 兩人一起朝府外走去,曲明誠回想著剛剛容安不費吹灰之力便診出了史老夫人身中奇毒,甚至順帶扯出了下毒之人,不禁心生欽佩。</br> 他轉頭看著容安說道:“這一次我總算親眼見識到了你的厲害,那些名醫全都束手無策,甚至一籌莫展,你卻手到擒來。”</br> 容安被他夸的淡淡一笑,解釋道:“實不相瞞,這種毒我以前見過,所以這次才沒費什么力氣。”</br> “哦?”曲明誠很意外。</br> “我在京城的幼弟曾經中過這種毒,這種毒詭異陰險,能摧殘人的心智和體魄。”</br> 容安說著轉頭看向曲明誠,拜托道:“公子若是方便,還請幫我打聽一下,史家那位下毒之人到底是從何處弄來的毒藥。</br> 按理說蔓陀蘿只生長于南疆,幾乎絕跡于中原。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人用這些毒花粉為非作歹。”</br> 曲明誠聽了連忙應道:“你放心,等史家審訊完了,我一定幫你詢問。”</br> “多謝公子。”容安點頭道謝。</br> ……</br> 傍晚,折騰了大半天的史府終于恢復了平靜。</br> 一個婆子急匆匆進了正院,只見她到了門廳下便放緩了動作,輕手輕腳的推開門走了進去。</br> “嬤嬤回來了。”丫鬟蘭兒看見她連忙小聲叫到。</br> 張嬤嬤點點頭,一邊徑直往內室走去,待走到雕花大床前,看見床上側臥著一個頭戴抹額的美婦人,她臂彎里還有一個襁褓,襁褓中的嬰兒十分嬌嫩,看著尚未滿月。</br> 此時母子二人都閉著眼睛,睡顏恬靜。</br> 張嬤嬤看完便放心了,和蘭兒一起悄悄去了暖閣。</br> “嬤嬤,怎么樣了,可打聽到了?”蘭兒看著她迫不及待的問道,一邊還不忘為她倒了一杯熱茶。</br> 張嬤嬤可沒有喝茶的心情,她心里很高興,同時也非常氣憤。</br> “打聽到了,是秦姨娘干的。”她瞇著眼睛說道。</br> “真是這個毒婦,她怎么那么懷!”盡管上午就已經傳出了風聲,可蘭兒還是覺得匪夷所思。</br> “誰說不是,一開始她還死不認罪,仗著家主和老夫人一直偏心于她,舍不得對她動刑。</br> 最后還是她的婢女扛不住刑罰,全都招供了,她不僅給老夫人下毒,小少爺出生當日毒死老夫人心愛橘貓的人也是她。</br> 之后也一直是她在老夫人面前妖言惑眾,說小少爺乃災星轉世,會帶來厄運,還與老夫人命中相克。”張嬤嬤說著氣的胸口起伏。</br> 蘭兒也是咬牙切齒,“她這么做可真是喪盡天良了,誰都知道她野心勃勃,一心想取代我們夫人,可她拿自己的親姨母做餌未免也太沒人性了。”</br> 張嬤嬤卻冷嗤道:“你以為老夫人就有人性嗎?你當她為什么那么容易被秦姨娘蠱惑,還不是心里有鬼,她們兩個半斤八兩罷了。</br> 現在她被自己養的毒蛇咬到了,只能說惡有惡報。”</br> “嬤嬤說的有理,這兩人就是一丘之貉。”</br> 蘭兒想起夫人拼盡全力生下小少爺,可老夫人就因為聽信秦姨娘的讒言,竟一眼都沒來看過孩子,甚至還打算讓夫人出了月子就帶小少爺遷去別莊,省的沖撞她。</br> 就沒見過如此自私刻薄,寵妾滅妻的長輩。</br> 這兩人在暖閣里你一言我一語的討伐秦姨娘和史老夫人,卻不知道躺在床上的婦人早就醒了。</br> 她睜著溫柔卻不失嫵媚的眼睛,靜靜的看著襁褓里的嬰兒,唇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