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的人是我嗎?”徐景林看著一心護犢子的徐夫人,痛心疾首的質問。</br> “瘋的人是你們,你們慘無人道、不擇手段,你們還是我的母親和妹妹嗎,我都不認識你們了!”</br> 徐景林指著她們母女,情緒很失控。</br> 徐夫人看著他滿臉深惡痛絕的樣子,心中了然,可依舊嘴硬道:“你說什么瘋話,我根本聽不懂。”</br> 徐景林冷笑,渾身止不住的怒意讓他咬牙切齒。</br> 他從懷里掏出一封信,砸在徐景秋的身上。</br> 徐夫人連忙將信撿起來,一目十行的看完,她又抬起頭詫異的看著徐景林,問道:“那個孩子找到了你?”</br> “是的,她找到了我。”徐景林滿臉的冷嘲,“你們想不到吧,千防萬防,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她找的是徐府,而不是燕王府。”</br> 徐夫人將徐景秋的頭輕輕的放在地上,她站起身,眼神復雜的看著徐景林。</br> 徐景林是她的兒子,她當然了解他,可正因為了解他,現在的這個局面才變的很棘手。</br> “我確實沒有想到她會去找你,誰能想到呢,你是我的兒子,你是景秋的哥哥,我們是一家人啊,她找上你不就等于自投羅網嗎,你應該幫我們才對啊。”徐夫人皺著眉頭語重心長的說道。</br> “景林,母親知道你為人正直,但是這件事事關你妹妹的終身幸福,你打也打過了,能不能就這么算了,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就當什么都不知道,母親求你了。”</br> 徐夫人說著竟上前一步,跪到了徐景林的面前。</br> “母親!”徐景林滿臉惱怒,撲通一聲也跪了下來。</br> “您這么做是在害她,您知不知道。”他憤慨不已,“看看您都把她慣成了什么樣子,心狠手辣,自私自利,哪還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惡魔,再這樣縱容下去,她會自食惡果的。”</br> 徐夫人面露痛苦流下了眼淚,對于他的斥責,她統統接受。</br> “景林,千錯萬錯都是母親的錯,是母親沒有教好她,我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你給我們一次機會好不好?”</br> 徐景林看著哭泣的母親,又看看躺在地上默默流淚的徐景秋,他也很痛苦,除了痛苦,他還很失望,很難過。</br> “你們殺人的事我可以昧著良心當做不知道,”他閉著眼睛艱難的說道。</br>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愧對徐家的列祖列宗,愧對父親的教誨,可是他能怎么辦,難道真的大義滅親讓妹妹背上殺人犯的罪名去蹲大牢嗎。</br> “但是你們絕不能再打蕭瓚的主意了。”他睜開眼睛,一臉決然。</br> 徐夫人怔怔的看著他,像是傻掉一樣。</br> 躺在地上的徐景秋緩過了勁兒,也睜開了眼睛。</br> “那件事我會想辦法告訴蕭瓚,你們放棄吧。”徐景林看著徐夫人,眼神和語氣都是不容商量的堅定。</br> “景林……”徐夫人回過神,哭著哀求道:“求求你別這樣好嗎,你這樣是要了你妹妹的命啊。”</br> “我仁至義盡了。”徐景林心意已決。</br> 他說著站起身,將癱在地上的徐夫人扶起來,安置在椅子上。</br> 又轉過身去撿徐景秋身旁的信箋。</br> 徐景秋眼睜睜的看著那張寫的密密麻麻的信紙被收走,通紅的眼底流出一串淚水。</br> “大哥。”她忽然開口叫徐景林。</br> 徐景林垂眸看著癱在地上的徐景秋一點點掙扎著坐起來,她揚起半邊腫脹的面目全非的臉看著他。</br> “大哥,我錯了。”她含淚說道。</br> 徐景林看著她眼中的淚水,也紅了眼圈,心中壓抑而疼痛。</br> 坐在椅子上的徐夫人更是心疼的淚如雨下。</br> “大哥,你從小就疼我,我要什么你都給,是我不爭氣。”徐景秋說著又掙扎著站起身。</br> 她的樣子狼狽至極,搖搖欲墜。</br> 徐景林看著她,滔天的怒火都化成了悲哀,淹沒在小時候的記憶里。</br> 他們的父親去的早,長兄為父,他答應過會保護照顧她一輩子。</br> 她變成今天這副模樣,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br> “景秋,從頭再來還不遲,只要你好好做人,大哥依然會疼你。”他扶著她的肩膀,眼神誠摯而殷切,懷著希望。</br> “是嗎?”徐景秋笑了,雖然這張臉笑起來很難看,甚至有點可怖。</br> 她笑著笑著就哭了,徐景林到底不忍心,仰頭嘆了一口氣。</br> 他仰頭的瞬間,徐景秋揚起手,手起刀落,一把匕首狠狠的扎進了他的胸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