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會想象。”容安嗤笑，轉身準備離開，她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br> “是嗎？”蔣氏卻飛快的叫住她，她也往旁邊移了一步，以最近的距離看著她，手里的鎖鏈嘩啦啦作響。</br> “你知道我這兩天一直在做一個什么樣的夢嗎？”她看著容安問道。</br> 容安回頭看了她一眼，牢里的女人眼睛閃著奇異的光，有些瘋癲，有些神叨叨。</br> 容安莫名定下了腳步，直覺她口中的夢不一般。</br> “我夢見你死在回京的路上，死在了江里，你根本沒有回到國公府。而我的云桐也順利的嫁去了燕北，做了燕王妃，一切都好好的。”蔣氏眼神迷離。</br> “夢境是那樣的真實，可是夢醒了，一切都變得如此糟糕。”</br> 她看著容安，看見她的表情出現一瞬的失神甚至慌亂。</br> 而就在這時，她趁其不備的甩出手里的鎖鏈，那鎖鏈一下子套住了容安的脖子。</br> 蔣氏用力一拉，容安便被拖到了木欄邊，蔣氏從身后狠狠的拽緊鐵鏈。</br> 一邊發狠道：“我是想見云瑤和智哥兒，但我更想讓你陪我一起上路！”</br> 容安背貼著欄桿，喉嚨像是要被卡斷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br> 而監牢另一頭的人已經很快沖過來，這時有一個黑影更快的飛躍過來，他隔著欄桿一劍刺入蔣氏的腹部。</br> 蔣氏吃痛松開了手，容安得救了，她捂著脖子劇烈的咳了幾聲，然后轉身便看見裴宴笙手里的劍飛甩出去。</br> 穿過欄桿，直接劃過蔣氏的脖頸，最后釘入墻中。</br> 容安看見蔣氏脖子里噴出來的鮮血灑了一面墻。</br> 接著裴宴笙擋在了她面前，說道：“別看。”</br> 而趕過來的府尹和衙役看到的則是蔣氏倒在地上，脖子幾乎全斷了，還剩一點皮肉連著一顆頭。</br> 幾人當下被嚇的膽顫，卻也不敢說什么。</br> 心想這砍頭的事倒是省了。</br> ……</br> 府衙后院，裴宴笙看著通判遞上來的文書，劍眉緊鎖。</br> 這文書上記錄著蔣氏剛剛在牢中的認罪自述。</br> 原來容安今日來府衙求見府尹宋大人，提出在自己和蔣氏談話的時候，安排兩個通判隨聽，以便當場記錄蔣氏的證詞。</br> 這樣在明日宣判斬首時，便可以將蔣氏的所有罪責公之于眾。</br> 這個想法挺好的，府尹大人沒有理由不同意。</br> 可裴宴笙看完后，卻毫不客氣是斥道：“愚蠢！”</br> 府尹和通判具是一驚，就連驚魂未定的容安也是一怔。</br> 他罵誰呢！</br> “反正都是一死，誰還會在乎他身上背幾條罪名？”裴宴笙這話是沖著容安說的。</br> 容安坐在那里，梗著脖子與他冰冷不悅的目光對視。</br> “我在乎！”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扣在我亡母頭上的屎盆子，我有責任為她澄清。”</br> 裴宴笙看著她倔強的模樣，還有她脖子上那一圈礙眼的青紫，感覺有那么點棘手。</br> “那也應該思慮周全。”他冷著臉說道，“斷了頭的毒蛇還能咬死人呢，更何況是還沒斷頭的。”</br> 臉還是一樣的不近人情，但是氣勢就不如剛剛了。</br> 在座的人都聽得出來，侯爺這是讓著小姑娘呢。</br> 被讓的人自然也沒有得寸進尺，垂著頭沒有講話。</br> 她確實是疏忽了，才被蔣氏得手，主要是蔣氏最后說的那個夢，讓她一下子慌了神。</br> 對了，裴宴笙剛剛是什么時候到的，他有沒有聽見蔣氏說的話。</br> 想到這里，容安又抬頭偷偷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被他當場抓住。</br> 容安索性大大方方的看著他，說道：“還沒來得及感謝侯爺，剛剛多謝您出手相救。”</br> “倒也不必。”裴宴笙斜睨了她一眼。</br> 容安尷尬的笑笑，又坐了一會兒，準備起身告辭。</br> 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雖然有點驚險。</br> 還有她脖子好痛，得趕緊回去讓阿蠻給她抹點藥。</br> 容安走后，通判又送來一堆卷軸給裴宴笙過目。</br> 裴宴笙現在主管京城治安，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都在他的監管之下。</br> 一旁的魏青看著裴宴笙凝眉審閱的樣子，總覺得他還帶著隱隱的怒氣。</br> 他忍不住問道：“侯爺，您干嘛生氣，其實這事兒跟您又有什么關系？”</br> 侯爺從不會為了不相干的人動怒，而且還是生悶氣，不能把火發出來的那種，看著著實憋屈。</br> 裴宴笙頓了一下，若無其事的說道：“本侯看著像是在生氣嗎？”</br> 魏青失笑，不要太明顯，“氣的還不輕呢！”</br> “那大概是本侯見不得有人犯蠢而不自知。”他冷冷哼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