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真是被流言蜚語惹惱了,以至于影響了情緒。</br> 但現在見到了正主,該心平氣和的好好說道說道,沖動并不可取。</br> 徐景林坐了下來,看著眼前熱氣裊裊的茶水,卻并沒有品茶的心情。</br> 他抬眸看向始終面色泰然的蕭瓚,問道:“你真的要娶景秋?”</br> 蕭瓚笑的好整以暇,“連你都來問我,看來外面的傳言真的失控了。”</br> “只是傳言?”徐景林緊蹙著眉頭求證。</br> “目前就只是傳言。”蕭瓚很肯定的答道。</br> 徐景林看著他不慌不亂的樣子,不知道該松一口氣還是該惱火。</br> 這件事果然沒有板上釘釘,但他怎么可以讓一件他還沒有下決定的事情傳揚的滿城風雨,幾乎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br>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不解的問道。</br> “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我,”蕭瓚看著他,眼神有些無辜還有些無奈,“流言并不是我傳的。”</br> 徐景林恍然明白了,其實他早該想到了。</br> 這件事本來就不正常,短短數天的時間,如果沒有人推波助瀾,怎么會讓整個燕北陷入熱議。m.</br> 算算日子,流言風起于蕭瓚和容安重逢后,想來是徐太妃害怕兩人破鏡重圓而采取的過激手段。</br> 而母親和景秋自然甘之如飴的摻和進來。</br> 至于蕭瓚,他竟然默許了她們這般胡來,他任由這件事發酵下去,最終的結果要么是屈從,要么是不可收場。</br> 而從他淡漠又不在意的神情,徐景林幾乎能猜到他會怎么選擇。</br> 他的心情很復雜,因為他不愿意看到任何人受到傷害。</br> “你根本不會娶景秋,對不對?”他看著蕭瓚問道。</br> 蕭瓚也看著他,眼神有幾分晦暗不明,“這就要看她們能將我逼迫到什么境地,如果她們贏了,我就認命。”</br> 他最終沒有將話說死,而徐景林將信將疑的看著他。</br> 說實話,他不信蕭瓚的話,可當他聽到蕭瓚用逼迫這兩個字的時候,他說不出反駁與斥責的話。</br> 是的,姑母、母親、景秋就是在逼迫蕭瓚,用親情、民意、甚至自己和他的兄弟情給他施壓。</br> 試問哪個有脾氣、有血性的人能容忍這種逼迫。</br> “我回去會勸她們,讓她們懸崖勒馬。”徐景林看著蕭瓚說道,只是語氣沒那么肯定。</br> 蕭瓚看著他為難的樣子,到底于心不忍。于是一捶桌子,咧嘴笑起來,“你好幾年沒有回幽州了,今日只要不是生離死別的事情,統統擱到一邊不許來掃興。</br> 晚上我就在瑤光殿設宴,叫上大哥,再叫上魏瀾,我們一醉方休。”</br> 徐景林看著蕭瓚臉上一掃陰霾的笑容,也試著扯了扯嘴角。</br> 還沒來得及告訴他關于容安的事情呢,但是想想他的話,還是決定今日作罷。</br> 反正他已經回來了,來日方長,而兄弟幾個卻是許久沒有相聚了。</br> ……</br> 夜晚,北風呼嘯,黑壓壓的天際似乎正在醞釀一場新的暴風雪。</br> 瑤光殿里卻是一片其樂融融,剛從初云城回來的魏瀾一直密切關注著徐景林回城的消息,剛一得知他到了燕王府,不等蕭瓚派人來請,他已經自己找上門了,還帶了兩壇上好的花雕,生怕王府的酒不夠喝。</br> 席間,蕭廷作為長兄,被禮讓成為第一個說祝酒詞的人。</br> 他舉起酒杯,笑道:“第一杯酒自然是慶祝拿下北齊。”</br> 大家高興的碰杯一飲而盡。</br> “第二杯酒,預祝來年的戰事勢如破竹。”蕭瓚緊隨其后。</br> 徐景林則說:“愿年年歲末,兄弟幾人都能坐在一起把酒言歡。”</br> 輪到魏瀾了,他端起酒杯,笑的頗有幾分不正經,“好話都讓你們幾個說完了,我就來說點不一樣的吧。”</br> 他清了清嗓子,眼中帶著純粹的笑意,意氣風發的說道:“這杯酒祝愿我們兄弟四人早日結束光棍生涯,覓得良緣,兩人成雙,今生不再孤單。”</br> 另外三人齊齊看著一臉天真亢奮的魏瀾,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繼而又都捧腹大笑起來。</br> “別光顧著笑啊,酒杯捧起來,口號喊起來。”魏瀾不滿的催促道。</br> 喊口號是不可能的,頂多碰杯捧個場。</br> “我看他已經醉的不輕了。”徐景林笑的肚子有些疼,白日里的煩悶都被拋到了腦后。</br> 蕭瓚卻搖搖頭,“醉不至于,這才幾杯酒下肚,我看他就是有點人來瘋。”</br> 魏瀾一揮手,渾不在意,“人生難得幾回瘋,在兄弟面前瘋,我不嫌丟人。”</br> 又是一陣大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