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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不好了

    阿蠻端著熱乎的甜湯回來時已經過了酉時,屋里只剩下容安一個人。</br>  兩人一起喝了甜湯,之后便心滿意足的去漱口準備睡了。</br>  “小姐,夜里有事您就敲敲床頭,奴婢能聽見。”阿蠻為容安鋪好了床,習慣性的交待這么一句。</br>  盡管這一路上容安從沒有在夜里將她叫起來。</br>  “我知道了。”容安也習慣性的應道。</br>  然后看著阿蠻去檢查了窗戶、火盆,最后拿出一只巴掌大的匣子放在桌上。</br>  所有事都妥當了,阿蠻這才離開。</br>  這一路的客棧,但凡樸素些的都是沒有套間的。所謂套間就是帶個小暖閣,這樣下人就可以和主子住在一間了。</br>  這樣的客棧通常在喧嘩熱鬧的城里,像十里坡客棧這樣的山野小店也沒有這樣的條件。</br>  不過也不是沒有應對的方法,很多下人會打地鋪睡在主子的房里,方便夜里聽候差遣,有的甚至只能和衣坐在床前的腳踏上打盹兒。</br>  當然,容安肯定不會這么要求阿蠻,何況是在天氣嚴寒的冬天。</br>  阿蠻就住在容安的隔壁房間,中間隔了一層木板墻,床頭相對,所以她才對容安說有事敲敲床頭,她確實能聽見。</br>  阿蠻走后,容安又在桌邊坐了會兒才吹滅了桌上的燭火,黑暗中她拿起桌上的匣子打開,里面的夜明珠瞬間傾瀉出幽幽的光華,足以照亮整間屋子。</br>  她拿著匣子往床邊走去。</br>  ……</br>  戌時過后,整間客棧都靜了下來,只有后院的馬廄里偶爾傳出馬兒的響鼻聲。</br>  外面的雪下大了,紛紛揚揚,漫天飛舞。</br>  即便如此,仍然會有一個人在屋外巡視,時而靜立在院子里,時而飛躍上屋頂。</br>  也會有兩個人守在容安的門前,他們都是輪班值守,確保精力充沛。</br>  這樣的保護可以說是滴水不漏了,也正因此才放心容安獨處一室。</br>  容安躺在床上,聽著火盆里炭火燃燒的滋滋聲,慢慢閉上了眼睛。</br>  次日清晨,阿蠻向往常一般醒來,然后一鼓作氣的離開溫暖的被窩。</br>  昨晚她睡得很好,容安不出所料的一次也沒有叫她。</br>  她穿戴洗漱好之后,便提著熱水去了容安的房間。</br>  走到門口的時候,看見是沈星樓和一位大漢守在門前,還笑著和他們打招呼。</br>  推門進了屋子,迎面撲來一陣暖氣,剛從外面進來的阿蠻還有些不適應,直嘆小姐的屋子真暖和。</br>  她將熱水提到桌上便朝里間走去。</br>  容安竟然還睡著,而且絲毫沒有要醒的痕跡。</br>  阿蠻不由新奇,通常這個點容安該醒了,而且她睡眠淺,剛剛自己開門進屋又關門并沒有刻意放緩動作,她竟然沒有被吵醒。</br>  阿蠻蹙眉站在容安的床前,看著容安平靜的睡顏,越看心里的疑惑越深,到最后這種疑惑變成了一種恐懼。</br>  “小姐!”她突然大聲叫她。</br>  可是容安一動不動,依舊閉眼躺在那里。</br>  “小姐!”這一次,阿蠻是尖叫。</br>  她的尖叫聲將沈星樓引了進來,他站在外間問道:“發生什么事了?”</br>  “你快進來,小姐她不好了。”阿蠻喊道,她的聲音是破碎而尖銳的,她從未這樣過。</br>  沈星樓也顧不上禮儀沖進了內室,只見阿蠻跪在床前,已經嚇的滿臉都是淚,整個人六神無主又搖搖欲墜。</br>  而躺在床上的容安毫無反應。</br>  “你快看看小姐,她沒有呼吸,也沒有脈搏了。”阿蠻看著他哭喊道。</br>  沈星樓聽了神色驚惶,他伸手探了容安的鼻息,接著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往后踉蹌了一步。</br>  “怎么會這樣?”他失聲喊道。</br>  阿蠻看了他的反應只覺得眼前一黑就要暈過去,頭頂的天突然坍塌了。</br>  但沈星樓好歹比她鎮定,他很快回過神,說道:“你先扶小姐起來,幫她穿戴好,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大夫,說不定還有救。”</br>  他說完便朝外奔去。</br>  阿蠻卻沒有忍住嚎啕大哭,呼吸沒有了,脈搏沒有了,還能有救嗎?</br>  可她卻寧愿相信沈星樓的話,盡管心痛到難以呼吸,她還是強撐著掀開被子將容安扶起來,為她穿好外衣。</br>  哀痛欲絕之下,她依然要守護好小姐,維護好她的體面。</br>  ……</br>  屋里的動靜太大,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br>  除了守在屋里的阿蠻,其他人都聚到了客棧大堂里。</br>  “說,是不是你們害了我家小姐?”沈星樓拔劍指向嚇的直哆嗦的老馮頭,怒發沖冠的喝問。</br>  此行的其余人則將客棧里為數不多的幾個人團團圍住,他們都是手持兵器、身高八尺的大漢,怒不可遏、勃然變色的樣子足以將普通人嚇的癱軟在地。</br>  孫氏就被嚇的尖叫哭泣起來,還有幾個伙計抱頭跪在地上叩頭求饒。</br>  “好漢饒命,我等冤枉啊。”老馮頭也膝蓋一彎,跪在了沈星樓的面前。</br>  他神色畏懼,又焦急誠懇,“我們絕對沒有害人,我們為什么要害人啊,您一行這么多武爺,我們就是幾個普通百姓,我們是活膩了才去謀害小姐嗎,您說這么做對我們有什么好處,我們能圖到什么啊?”</br>  老馮頭仰頭激動又無奈的辯駁,倒是句句在理。</br>  沈星樓瞇眼瞪著他,依然是咬牙切齒的樣子,“這件事不會就這么算了,你先告訴我這附近最近的大夫住哪里,休得有半句胡話,否則叫你全家人頭落地。”</br>  他說著劍刃逼近老馮頭的脖頸,冰冷的觸感讓他的額上滲出了冷汗,一旁他的兒子兒媳嚇的哭著團抱在一起,甚至閉著眼睛不敢看。</br>  老馮頭咽下口水,顫聲道:“大爺饒命,最近的大夫在東南方向的一個小鎮上,離這十幾里地。”</br>  “看好他們。”沈星樓只丟下這一句話便轉身朝大門走去。</br>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寒風裹挾著雪花飛撲進來,而門外竟然站著一個滿身風雪的中年人。</br>  只見他長相白凈,唇上蓄須,穿著一身褐色棉袍,肩上背著一只藥箱,儼然是一個郎中,真是說曹操,曹操到。</br>  郎中看見屋內的情形嚇了一跳,轉身就想跑。</br>  屋里的老馮頭卻拼命喊道:“先生別走,先生救命啊。”</br>  最終,這個自稱只是路過想要打尖的郎中被帶到了樓上。</br>  容安已經穿戴整齊躺在床上,哭成淚人的阿蠻跪在床頭,當看見沈星樓帶著郎中進來時,她眼里還是迸發出一絲希望。</br>  郎中走到床前先打量了容安的面色,只見她仿佛睡著了一般,臉頰上還帶著紅暈,口唇呈櫻桃紅色,再看她露在外面的雙手,指甲也呈淡淡的櫻桃紅色。</br>  接著他又探了她的鼻息,隔著絹帕摸了脈象。</br>  最終他遺憾的搖搖頭,看著沈星樓和阿蠻說道:“兩位請節哀,這位小姐已經仙逝。”</br>  阿蠻聽了他的話,只覺得心痛的喘不上氣來,兩眼一黑昏死了過去。</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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