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發出第一聲尖叫,接著飛奔出亭子,護主心切的她一把將壓在韓雨柔身上的孟書妍推了下去。</br> 孟書妍被推翻在地,惱羞成怒,還欲發作,這次卻被她的婢女死死拉住了。</br> “娘娘,您怎么樣了,別嚇奴婢啊。”司琴哭喊著抱住韓雨柔。</br> 而韓雨柔則臉色慘白,面容十分痛苦,雙手死死抱住肚子。</br> 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大多是四周的宮女。</br> 孟書青也一臉焦急的幫忙去扶韓雨柔,結果卻看到了她身下的血跡。</br> “快叫太醫,娘娘見紅了。”她大喊道。</br> 她這一聲叫喊徹底讓人群炸開了鍋,而一旁還坐在地上的孟書妍也僵住了,她如夢初醒般看向韓雨柔的身下,那一抹鮮紅讓她情不自禁的興奮,可同時也讓她驚慌。</br> 她趕忙站起身,顧不得形容狼狽,就看著人群警告道:“這件事與本宮無關,誰要是敢亂嚼舌根,本宮定饒不了她,太后也不會放過她的,你們給本宮掂量清楚。”</br> 回應她的是一陣沉默,還有帶著忌憚和不可理喻的注視。</br> 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事情,也能這般掩耳盜鈴混淆過關嗎。</br> 很快人群中讓開一條路,一身黃色龍紋云肩通袖膝襕袍的建平帝負手走了過來。</br> 他臉色冰冷嚴肅,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韓雨柔,又看向前一刻還張牙舞爪,現在卻猶如啞巴似的的孟書妍,譏誚的問道:“你要不要也警告朕一番?”</br> ……</br> 當天太醫便宣布韓雨柔小產,兩個多月的身孕化成一灘血水。</br> 建平帝震怒,直接免去孟書妍的德妃之位,還要將其打入冷宮。</br> 年邁的英國公和孟賢匆匆入宮,和太后一起前往紫宸殿給建平帝施壓,幾人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爭吵。</br> 最終以建平帝的妥協告終,但免去孟書妍的德妃之位已成定局,只不過沒有將她打入冷宮,而是禁足在翠微宮。</br> 在太后和孟家人看來,只要不去冷宮就是保全了最后的顏面,他們還有機會東山再起。</br> 而這件事也讓他們看清了建平帝的想法,與其說他對孟書妍不留情面,倒不如說他對孟家乃至太后不留情面。</br> 否則做事又怎會這么不留余地,真要袒護,他不是沒有辦法,但他選擇如此嚴厲的懲處,只能說他心中的后位人選根本不是孟書妍。</br> 當晚,容安拿到了那朵紫藍色的翠菊,這朵花被孟書青扔進了花叢深處。</br> 若是過了今夜,花上的異香散盡,連她都未必能聞出什么異常,那今日掩蓋在表象下發生的一切當真會神不知鬼不覺。</br> 只是可惜,宮里的暗哨早就看見韓雨柔的宮女扔下了這朵花,而這朵花又被孟書青撿了去,事情又怎么會這么巧呢。</br> “竟然是蔓陀蘿的花粉。”容安只在鼻尖過了一下,便辨出了翠菊上的異香。</br> “那是什么?”魏青不解。</br> “是一種只生長在南疆的花,它的花粉有毒,人吸食后輕則沖動暴躁,重則產生幻覺、精神錯亂。”容安答道,神色凝重。</br> 這并不是她第一次接觸這種花粉,當初在鎮國公府,六少爺李長智便是中了這種花粉的毒。</br> 現在這種花粉又出現了,那只能進一步證明李長澤和賢妃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br> “這么說來,今日是賢妃和孟書青聯手收拾了孟書妍。”魏青覺得想不通。</br> “孟書青和孟書妍不是姐妹嗎?還有賢妃,為了扳倒孟書妍,卻賠上腹中的皇長子,這筆買賣似乎并不劃算。”</br> 容安覺得孟書青和孟書妍姐妹反目倒不是很難理解,“孟書妍驕縱跋扈,目中無人,想必沒有少欺凌這個庶妹。</br> 再加上孟家人全都捧著孟書妍,對孟書青這個庶女諸多不公,她心里又怎會好受呢。”</br> 而孟書青和賢妃聯手合作,她覺得極有可能是賢妃主動找上的孟書青,從她成功游說李云瑤便能看出,她工于心計,非常善于蠱惑人心。</br> “至于賢妃犧牲腹中胎兒來除掉孟書妍,我也覺得不劃算。”容安說道。</br> “陛下初設后宮,有什么是比生下皇長子更重要的呢,而且賢妃已經位列四妃之一,又身懷六甲,后宮中她已經是頭一份,這時候她理應安分低調才是,萬沒有不顧安危主動出擊的道理,除非……”</br> 說到這里,容安突然想到一種可能。</br> 魏青卻急了,問道:“除非什么?”</br> “除非她的肚子出了問題。”容安看著他說道,“她知道這個孩子生不下來,用一個留不住的孩子去除掉一個勁敵,這么算就劃算了。”</br> 魏青一臉費解,他覺得容安分析的很有道理,可又覺得這宮里的關系太錯綜復雜。</br> “估計就是侯爺在,也未必能搞清楚這里面的是非。”他搖頭嘆道。</br> 容安忍不住笑了,“是啊,要不怎么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呢。”</br> 從前景帝有手段有魄力,尚且能維持后宮的安穩。</br> 現在的建平帝呢,他對自己后宮中的這些女人又知道多少,還有太后和孟家的強勢干涉,他又能抵抗多久。</br> 容安不禁又想起入宮后毫無水花的陳知初。</br> 如今宮中形勢緊張,大概也只有她無憂無慮,不受干擾了。</br> 這份清凈肯定要歸功于她的與世無爭,但光是自己不爭就能躲避紛爭了嗎,容安覺得沒那么簡單。</br> “夫人,那我們現在怎么辦?”魏青問道。</br> 容安回過神,答道:“宮里的斗爭我們先別插手,繼續盯著吧,等侯爺的回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