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書妍懂了,一下子又充滿斗志,“父親放心,那空懸的后位遲早還是女兒的。”</br> 孟賢欣慰的點點頭,突然又問道:“最近陛下去誰的宮里次數最多?”</br> “陛下只留宿過翠微宮和寶華殿,各一次,其他地方都沒有。”孟書妍答道。</br> 孟賢瞇起眼睛,自言自語道:“寶華殿。”</br> 少頃,他抬起頭來,沖著門口喊道:“書青,進來。”</br> 只見一個身著刻絲泥金銀如意云紋緞裳的少女款款而來。</br> “父親,姐姐。”她走到孟賢和孟書妍面前,對著二人屈膝行禮。</br> “好。”孟賢看著她說道,眼前人正是他庶出的二女兒,名喚孟書青。</br> 此次選秀,孟家一共報上去兩個人,沒想到最后都選中了,不過這正合他的心意,原本二女兒就是入宮的備選之人。</br> 她能和孟書妍一起進宮,正好姐妹兩也能有個照應。</br> “你和那位韓美人都住在寶華殿?”孟賢問道。</br> “是的,父親。”孟書青恭敬的答道,“女兒和韓美人分別住在寶華殿的東西配殿。”</br> 她和韓美人都是美人,品級還不夠成為一宮之主,所以只能湊合著一起住在寶華殿,寶華殿的正殿是空置的。</br> 孟賢點點頭,又問:“你既與她同居一殿,想必要熟絡些,你覺得這位韓美人怎么樣,可有什么過人之處?”</br> 孟書青垂眸想了想,才答道:“回父親,這位韓美人有沉魚落雁之姿,為人謙遜有禮,琴棋書畫無一不精。”</br> 孟賢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聽起來似乎是個勁敵。</br> 孟書妍也面露不悅,不過她也不能否認孟書青的話,那位韓美人她見過,的確是難得一見的才貌雙全之人。</br> “無妨。”孟賢率先打破了沉默,“便是她再能耐,只身一人在京城也翻不了天。”</br> 她的哥哥只是一個地方上的都指揮使,又遠在天邊,京城里無人應援,便是在后宮得寵又能如何。</br> 后宮還有太后壓著,她不可能坐視別的女人壓在孟書妍頭上。</br> 想到這里,孟賢更不慌了,原本他視為最大威脅的陳知初好像并不得圣心,這真是太好了。</br> 他又抬頭看著兩個女兒交待道:“你們兩個都是孟家的女兒,一定要相互扶持。”</br> 說著他又看向孟書青,面色頗為嚴厲的說道:“尤其是你,要牢記自己的使命,一切以你姐姐為先。”</br> “是,父親。”孟書青垂首答道。</br> 孟賢滿意的點點頭。</br> ……</br> 送走孟賢,姐妹二人站在翠微宮門前,孟書妍目送著父親的身影消失,才施施然轉身準備進殿。</br> 身后的孟書青也跟了上來。</br> 孟書妍猛地止住腳步,轉身不悅的看著她,“父親都走了,你還跟著我作甚?”</br> “姐姐,我只是想進去陪你說說話。”孟書青看著她面帶厭棄的樣子,沒什么底氣的說道。</br> “誰要你陪我說話?”孟書妍好笑的說道。</br> 一邊不忘警告道:“別以為進了宮,你就能跟我平起平坐,別忘了父親的交待,更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個奴婢生的庶女罷了。”</br> 說完她蔑視的瞪了她一眼,大步走進了殿內。</br> 只余孟書青站在殿門前,羞憤欲泣,她的宮女代竹上前扶住她,主仆二人相攜離開翠微宮。</br> 等走到空曠無人處,代竹才小聲說道:“大小姐如今進了宮,還是這般目中無人。”</br> 孟書青笑了笑,哪還有先前的難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么多年的驕縱,又豈能說收斂就收斂。”</br> “可畢竟是自家姐妹,榮辱與共,又何必那般疾言厲色。”代竹打抱不平道。</br> “她何時當我是她姐妹了?”孟書青面露譏誚,“你忘記在國公府的時候,她是怎么欺負我的嗎,她從小就看不上我,在她眼里,我不過就是奴婢。”</br> “小主可別這么自輕自賤,您現在可是陛下的美人。”代竹急忙安慰道。</br> 孟書青苦澀一笑,成了陛下的美人又怎么樣,她還不是依然活在孟書妍的陰影之下,就連父親也是毫無原則的偏袒她,她隨時都可能成為一塊為孟書妍鋪路的磚頭。</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