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副將趕忙勸阻道：“將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小心中了敵人的奸計。”</br> 肖健咬緊牙關，一臉不得勁，這句話這幾天聽的耳朵都要生繭子了。</br> 道理他不是不懂，城外的這群叛軍儼然是吃了上次的虧，不敢再冒然出兵了。</br> 可又不肯退兵，他們將晉陽城圍起來卻不打，不就是想逼城里的人出去應戰嗎。</br> 但稍微有點理智的人都不會中了這招激將法。</br> 沒有十全的勝算，為什么要放棄自身的優勢，出去和敵人正面血拼。</br> 他肖健也不傻，再加上臨行前裴宴笙對他的忠告，讓他務必多聽從軍中老將的意見。</br>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真的打開城門沖出去。</br> 不過耍耍嘴皮子罷了，畢竟心里是真的憋屈。</br> 前陣子他們贏了首戰，正摩拳擦掌準備乘勝追擊，可人家縮頭了，自己又被困著不能動。</br> 這著實不符合他的做事風格，他這個人雷厲風行，喜歡打干脆的仗，這樣迂回的戰術令他惱火。</br> 再加上惦記著京城的公主，眼見著戰事無限期拖延，他心里自然痛恨。</br> “哼，讓他們吃吧，反正要不了多久就要去閻王殿報道，也能做一群飽死鬼。”肖健瞥了遠處一眼，最后罵罵咧咧的下了城樓。</br> ……</br> 對比晉陽城的守城將士，城外的燕北軍確實恣意瀟灑很多。</br> 這些天，蒙族送了一批牛羊過來犒勞軍士，以示兩方友好。</br> 跟牛羊一起運過來的還有蒙族特有烤肉香料，將肉烤到七八分熟的時候，表皮就會變的微黃酥脆。</br> 這時候在上面涂上一層金黃的香油，再撒上秘制的香料，肉上滲出的油汁在火上滋滋作響，香氣撲鼻四溢。</br> 這可不是普通的烤肉，也難怪會勾的對面城樓上的人垂涎三尺，心生怨念，極度不平衡。</br> 魏瀾端著一大盤已經剔骨切好的羊腿肉進了蕭瓚的營帳。</br> 徐景林也在，不過兩人不是在商議軍情，而是在下棋。</br> “宵夜來了，宵夜來了。”魏瀾吆喝著，將手中的盤子放在案上。</br> 轉身又掀簾跑了出去，再進來時，手中多了三副筷子，三只酒杯還有一壇酒，而蕭瓚和徐景林已經將棋盤收拾下去了。</br> 三個人圍坐在桌邊，徐景林拿起酒壇倒了三杯酒。</br> “第一杯酒預祝我們早日拿下晉陽。”他笑著說道。</br> 這無疑是三個人共同的心愿，大家碰杯一飲而盡。</br> 放下酒杯，魏瀾看著面前鎮定自若的兩個人，不由好奇的問道：“咱們什么時候攻打晉陽，戰略部署又是什么，我怎么瞧著你們兩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br> 徐景林和蕭瓚相視一笑，都不答話。</br> 魏瀾不由撇嘴，“你們兩個也太不夠意思了，在我面前還故弄玄虛。”</br> 徐景林笑道：“你一個軍醫，詢問軍中機密是不是逾越了？”</br> “那我一個軍醫，還和主帥同桌喝酒呢，你怎么不說我逾越？”魏瀾振振有詞的反駁。</br> 徐景林說不過他，便笑著說道：“你既然跟主帥關系這么好，那你問主帥好了。”</br> 魏瀾便將殷切的目光投向蕭瓚。</br> 蕭瓚倒是沒再沉默，但只說了一個“等”字。</br> “等什么？”魏瀾一頭霧水。</br> “等雨過天晴。”</br> “原來咱們一直原地待命，是因為下雨啊。”魏瀾得出了這個結論。</br> 徐景林和蕭瓚都忍俊不禁。</br> “也可以這么理解。”蕭瓚笑道。</br> 魏瀾覺得自己說的沒錯啊，攻城本就難，下雨天攻城更難。</br> 但為什么總覺得這兩人笑的那么意味深長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