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緊張的不知所措,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br> “愛是什么?”容安眼神恍惚的看著他,微微蹙著眉頭,“愛是卑微,愛是受傷,我們可不可以不要提愛?!?lt;/br> 蕭瓚匪夷所思的看著她,他害怕她說不愛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br> 言語之間竟是懂得愛,并且十分排斥,這怎么可能呢。</br> 蕭瓚搖搖頭,這一定不是她自己的心得,或許是旁人的經歷讓她如此覺悟。</br> 對了,她外祖家的表姐就被人騙了感情,是不是姐妹之間互訴心事時,給她灌輸了這樣的想法。</br> 一定是這樣,蕭瓚努力的說服自己,一邊將她抱得更緊。</br> “真不知道拿你怎么辦?!彼行┿皭潱瑫r幽深的目光掃向岸邊的幢幢燈火。</br> 河岸邊一處茶樓的二樓窗戶旁站著兩個戴著獸頭面具的男人。</br> 他們的目光一直追隨著玉帶河上的一艘小船。</br> “報嗎?”戴著馬臉面具的人問道。</br> “當然?!绷硪粋€戴著牛頭面具的人答道。</br> 雖然看不見面具下的神情,但是能感覺到這兩個人身上的猶疑。</br> “你說侯爺這是想干什么,將我等留在幽州只為了保護這位燕王妃,還得報告她的一舉一動,難不成是看上人家了,可她已為人婦,還想搶人不成?!瘪R面不解的說道。</br> “哪來那么多話,聽命就是?!迸n^一聲呵斥。</br> “這不是跟你隨便聊聊嗎,就覺得侯爺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何必如此興師動眾?!?lt;/br> 牛頭也不做聲了,想想剛剛看到燕王夫婦你儂我儂,如膠似漆的場景,真是挺膈應的。</br> “侯爺的事情不是我等能置喙的,切記禍從口出。”他最終說道。</br> 馬面點點頭,深以為然。</br> “我已經讓乙字撤回京城,他大概率是暴露了,不能再留在幽州。”牛頭看著河面上越飄越遠的小船說道。</br> “今后行事一定要更加小心,切勿搞砸了侯爺的部署?!?lt;/br> “是。”馬面頷首。</br> ……</br> 景帝突然病重禪位太子的皇榜被快馬加鞭發往大江南北。</br> 石門州府也接到了榜文,府衙后院的議事廳里,都指揮使韓啟山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神色忽明忽暗。</br> 他的下首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br> 女人三十歲左右,束著男人的發冠,一身黑紅相間的勁裝,臉上未施粉黛,依稀能看出曾經的絕色。</br> 可再好看的臉,經歷風霜又疏于保養,美貌都會大打折扣。</br> 可眼前這個女人并不在乎,她眉宇間洋溢著一股盛氣凌人、目空一切的傲氣。</br> 她是王母山上的女寨主,活閻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br> 但凡石門的百姓聞見她的名號無不膽戰心寒,她靠手中的刀行走江湖,而不是美貌。</br> 而她對面的男人則要年輕很多,身上帶著一股文弱書生氣,臉上帶著一片銀色面具。</br> “韓大人,您千萬別怪二娘不懂事,上趕著給您添堵,實在是寨子里的兄弟都要吃飯呢?!眹蓝锼菩Ψ切Φ目粗n啟山。</br> “這一年,咱們為了您的功績,格外收斂,極少下山霍亂,還給您打了不少掩護。</br> 就說這保州時疫,我不但借軍師給您,還折了不少兄弟。</br> 可您當初許諾的十萬兩酬勞怎么過了年了還沒兌現,未免太不厚道了吧?!?lt;/br> 在整個石門地界,也只有嚴二娘敢如此叫板韓啟山了。</br> 韓啟山是什么人,他年少成名,石門地界因為山脈綿延,匪患橫行,屢剿不絕。</br> 十年前,十八歲的韓啟山隨軍入山剿匪,土匪在山里跟朝廷的官兵打起了游擊,官兵死傷慘重,卻連匪窩的邊都摸不著。</br> 可韓啟山卻潛入了當時王母山最大的山寨,并割了大寨主首級,一時名聲大噪。</br> 至今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br> 大寨主死后,嚴二娘的寨子異軍突起,她一邊吞并其他山寨,壯大自己,一邊和步步高升的韓啟山搞好關系。</br> 可以說,兩人是打了多年交道的老朋友了。</br> 相互成就,相互掩護,名副其實的官匪一家。</br> 韓啟山還不到三十歲,卻年少老成,尤其一雙犀利的鷹眼,不怒自威,洞察人心。</br> “二娘此言差矣,我說的是事成之后獎銀十萬兩,我且問你,事成了嗎?”他笑道,笑意卻不達眼底。</br> 嚴二娘忍不住面露慍色,“您是說,我這單白忙活了?”</br> “我可沒這么說。”韓啟山背靠太師椅,神色自若。</br> “我只是覺得這人啊得有耐心,別動不動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這多傷感情,你說是不是?”</br> 嚴二娘嗤笑,笑他韓啟山跟她一個女土匪講道義。</br> 韓啟山看著她臉上的譏諷,嘴角露出同樣意味的笑。</br> “你不過是看陛下病重禪位,覺得我即將失去重用,所以看輕我了?!?lt;/br> 嚴二娘瞇眼看著他,并不否認。</br> 石門這地方天高皇帝遠,一面又貼著燕北,位置實在尷尬,很難出頭。</br> 好不容易盼來景帝的密信和重用,但奈何計劃失敗,現在景帝又病重退位,誰還會想起這里,想起韓啟山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