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忍俊不禁,刮刮蕭熠的小鼻子,又牽起他遞過來的小手。</br> 蕭熠很開心,一手牽著四叔一手牽著四嬸,四叔果然沒有食言,這兩天都會陪他玩,今天更是帶他出了王府。</br> 盡管天氣嚴寒,梅林里還覆蓋著深雪,他走在林道中,深一腳淺一腳,可絲毫不影響他的好心情。</br> 蕭瓚一邊走,一邊同容安說:“前幾日幽州下了一場大雪,這里的梅花悉數開了,我看今日天氣晴好,便想著帶你們一起出來散散心?!?lt;/br> 容安看著他神采奕奕的笑臉,心情也被帶動起來,真是難得的冬休,可以不用再東奔西走,不用再操勞庶務。</br> 只是簡單的和家人在一起,這一刻所有煩惱都應該都被拋到腦后。</br> 阿蠻跟在他們身后,看著前面的兩大一小,覺得莫名和諧,蕭瓚穿了一件黑色大麾,容安和蕭熠穿著同款的白色斗篷。</br> 三人并排走,說是一家三口,也沒人會懷疑,想到這里,阿蠻樂呵呵一笑。</br> 沿著林中小道一直往深處走,入目是一片綿延的梅粉色花海,連著地上的皚皚白雪,仿佛進入了一副詩意盎然的水墨畫。</br> 一行人賞著花慢慢前行,待走到林子中間的時候,一座木屋赫然映入眼簾,木屋前還有一個池塘,里面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四周都是潔白的雪地,只有結冰的池塘泛著淡淡的綠色,像一塊巨型玉石。</br> 容安詫異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想,誰要是能在這個時節住在這棟木屋里,豈不是猶如住在仙境里一般。</br> 蕭瓚看著容安眼中的驚艷,勾了勾唇角,帶著他們徑直往木屋走去。</br> 待走到木屋跟前,容安才后知后覺這木屋著實不簡單,光是這四方寬闊的門前廳上鋪的都是極為珍貴的黃花梨木。</br> 整個木屋的地基懸空地面一尺高,上去門廳得先換鞋。</br> 一行人換了事先準備好的干凈鞋子上了門廳,門廳很大,蕭熠高興的在上面奔跑轉圈。</br> 容安抬頭看見門廳的上方搭了鏤空的條形木架,一側還綴著一個秋千。</br> 蕭瓚說:“春天的時候再移植一株紫藤過來,這樣夏天的時候,紫藤就能爬滿整個門廳,既美觀又陰涼?!?lt;/br> 容安想想那情景,都覺得太美了。</br> 她抬頭感激的看著蕭瓚,如果再看不出這木屋是為她準備的,那她也太笨了。</br> 蕭瓚看著她歡喜又感恩的眼神,笑的很滿足。</br> 推門進了屋內,里面寬敞整潔,又不乏格調。</br> 當中是飯廳,左側的大間是臥房,右側是廂房,屋后方還有一間耳房。</br> 臥房里側是一張紫檀木雕花拔步床,床前隔著一架八扇素娟落地屏風,如薄紗般的素娟上繡著一副雪景梅花圖,素雅高潔,與屋外景色遙相呼應,若隱若現間,甚是美麗神秘。</br> 屏風外有書案書架,窗前還有一張鋪了軟墊的貴妃榻,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br> 這里自然不若瑤光殿奢華寬敞,卻別有一番小家的感覺。</br> “這是從何時開始準備的?”容安轉頭看著蕭瓚問道。</br> 不知何時臥房里只剩下他們兩人,阿蠻帶著蕭熠在外間玩耍。</br> “就是上回從靈光寺接你回來,”蕭瓚答道,“我發現山中歲月靜好,便想著尋一處世外桃源,剛好得知這里有一座荒廢的小木屋,便命人拾掇重整,前幾日剛竣工?!?lt;/br> 容安恍然,那也沒多久啊,這里重建的這么好,想來耗費了不少人力物力。</br> “你喜歡嗎?”蕭瓚問道。</br> 容安看著他笑道:“非常喜歡?!?lt;/br> 蕭瓚看著她盈滿笑意的眼睛,心里也盈滿了喜悅,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而她很喜歡,光是想想,就覺得很開心。</br> 他突然上前一步捧住她的臉,容安被迫仰起頭,看著蕭瓚深沉的眼睛,她忍不住心里打鼓。</br> 蕭瓚明顯感覺到她的呼吸變快了,可她并沒有躲開。</br> 他猶豫的靠近,鼻尖是她幽蘭般的清香,眼中是她微啟的紅唇,他小心翼翼的離她愈來愈近。</br> 就在兩人鼻尖快要靠在一起的時候,蕭熠忽然闖了進來。</br> “四叔,這里有冰鞋?!彼嘀掷锏谋@喜的大喊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