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瓚是自己走回客棧的,而柳蓁蓁則是被抬回去的。</br> 容安先去柳蓁蓁房中幫她排出了腹腔積水,確認她沒有性命之憂才折回自己的客房。</br> 她站在客房門口,看見蕭瓚的貼身侍衛從里面走出來,手里捧著已經凍僵結冰的衣服和靴子。</br> 容安不自覺的皺起眉頭,侍衛看見她趕忙說道:“王爺請您進去。”</br> 容安頷首,待侍衛走后,她推門走了進去。</br> 天字號客房里是有獨立凈室的,容安朝凈室走去,掀開珠簾,里面一片熱氣氤氳。</br> 蕭瓚泡在煙氣裊裊的浴桶里,雙臂撐開擱在筒壁上,閉著眼睛頭微仰著。</br> 聽見珠簾碰撞的清脆聲,他睜開眼睛看了過來。</br> 這大概是容安第二次看見他赤膊的樣子,不得不說,蕭瓚有一副極好的身材,那寬肩猿臂,一身緊實而流暢的肌肉,無不昭示他的強健與力量。</br> 若是平日里看見定是要臉紅心跳,別開臉,可現在的容安哪有心情害羞。</br> 她看見蕭瓚,滿心都是虧欠。</br> 許是她臉上的愧疚太過明顯,蕭瓚蹙起劍眉,唇角緊繃,眼神也有些幽暗。</br> 這副神情落到容安眼中,還以為他是驟然有哪里不舒服。</br> 她趕忙走過去問道:“你感覺怎么樣?”</br> 蕭瓚見她停在離自己兩尺遠的地方,臉上滿是擔憂,他夾緊的眉頭松開了,露出原本的疲憊和憂郁。</br> “我覺得頭疼。”他抬手指指自己的頭。</br> “可能是凍到了。”容安說道。</br> 蕭瓚不置是否,只是看著她問道:“你能幫我按按嗎?”</br> 當然是可以的,容安心里想,但表面卻是矜持的點點頭。</br> 她走到蕭瓚身后,先幫他卸掉頭上的紫金發冠,他的頭發烏黑而柔韌,只是全濕了,甚至還夾雜著點冰渣子。</br> 容安無聲嘆息,只能先幫他把頭洗了。</br> 蕭瓚全程任她擺布,容安的手指纖細柔軟,力道輕微,對蕭瓚來說就像是撓癢癢,又像是羽毛輕撫頭皮。</br> 他覺得太舒服了,舒服的飄飄欲仙,酥麻的不止頭皮,還有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br> 容安一幫他洗好頭,他就轉身趴在浴桶上,埋在雙臂上的臉頰泛著點微紅,如星辰般的眼中閃著暗光。</br> 忙了好一會兒的容安已經鼻尖冒汗了,她穿的太多了,可凈室卻熱氣裊裊。</br> 再加上給蕭瓚洗頭,肯定避免不了看見他水下的身體,她已經盡量讓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他的頭發上,可有時候無心的一瞥還是讓她面紅耳赤。</br> 現在他反過來趴著倒也好。</br> 替他擦干了頭發,容安才開始給他的頭皮按摩。</br> 她對按摩并不是很熟絡,不過看過一些這方面的書,倒是略懂一些。</br> 人的頭上有太陽、風池、百會、還有玉枕等穴位,按揉每個穴位都有不同的手法和節拍,有效的按摩可以疏通血脈,使血氣流暢,進而緩解頭痛。</br> 容安盡心盡力的為蕭瓚按摩,希望可以減輕他的難受,一直按到指尖酸脹才停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