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這個陳家老太太確實是吃紅棗的時候突然不好的,吃個紅棗怎么會死人呢。</br> 容安又看向陳家兄弟,她忽然走上前,在他們身邊轉了一圈。</br> 兩人紛紛昂首挺胸,一臉凜然正色。</br> 容安又轉到門板前,自從上次在保州經歷了時疫,她現在膽子也挺大的。</br> 她蹲下身子細細觀察死者,從頭到腳,甚至還靠近了些。</br> 姜少陵看的一陣頭皮發麻,剛要去拉她,她已經自己站起來了。</br> 容安又走回姜少陵身邊,所有人都好奇的看著她。</br> 而她卻看向陳家兄弟,問道:“你母親今天還吃了別的東西嗎?”</br> “就早上一碗粥一個饅頭,”陳大接話道,還不忘強調:“我們兄弟里也吃了同樣的東西,我們沒事。”</br> “沒錯,我娘平時身體挺好的,無病無痛?!标惗a充道。</br> 容安笑著點點頭,又問道:“怎么想起來給你們母親買紅棗了,以前買過嗎?”</br> 這個問題讓一直對答如流的陳家兄弟噎了一下。</br> 陳大頓了一下,才答道:“聽說紅棗補氣養血,我們偶爾會給她老人家買,不過在姜記買是頭一次?!?lt;/br> 容安再次點點頭,眼中的笑容褪去。</br> “你們想怎么解決?”她問道。</br> “當然是討回公道,”陳大一臉理所當然,“賠償我母親的命,還要向我們道歉,姜記也必須關門自查?!?lt;/br> 容安嘴角勾起一抹嘲諷。</br> “很合理。”她說道。</br> 就在陳家兄弟以為他們輕易達成目的的時候,她又繼續說道:“前提是我們真的有錯。”</br> 陳大皺眉,“我們人證物證具在,你們還不承認?”</br> “既然你們人證物證都有,那應該不怕報官吧?”容安反問,“晉陽城的尹知府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就讓他來斷個是非曲直吧?!?lt;/br> 陳家兄弟明顯有些惱怒,但還是點頭道:“好,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br> 兩人說著又搶回之前的布袋,然后抬起門板就直奔知府衙門。</br> 苦主走了,圍在門口的人也漸漸散了。</br> 不過經過這么一鬧騰,先前排長隊的人都不買了,還有很多人在退貨。</br> 看著店內凄涼的場景,估計其他三個店也會受到影響,姜少陵的心在滴血。</br> 容安看著他愁眉不展的樣子,問道:“表哥,什么人最有可能害你,你心里有數嗎?”</br> 姜少陵凝眉看向她,腦子里立刻便有了答案。</br> 要說姜家在晉陽城的死對頭,除了忠勇伯府還能有誰。</br> ……</br> 其實姜少陵的生意紅火了之后,眼紅的人太多了。</br> 民以食為天,糧食向來是興盛不衰的行業,姜記一開張,很多米行的生意都受到了影響。</br> 而晉陽城最大的米行就是忠勇伯府袁家的。</br> 袁家現在確實大不如前。</br> 袁紹文去天龍山出家后,他的弟弟袁紹武接任了世子之位。</br> 袁紹武雖然很高興能做世子,可他接手的卻是個爛攤子。</br> 伯夫人大病了一場,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病愈后也不復從前的雷厲風行,很多事情她已經力不從心,只能交到袁紹武手上。</br> 袁紹武也沒什么經驗,整日被瑣事煩惱的焦頭爛額。</br> 這也罷了,更令人氣惱的是,伯府的積蓄被掏空了。</br> 和姜家和離的時候,他們被敲了竹杠,吃了血虧,整整十萬兩白銀,就這么拱手送進了姜家。</br> 袁紹武原本應該年內完婚的,奈何突然提了位份,一切規格章程都要升級,就連給女方的聘禮都要增加。</br> 由于預算緊張,不得不找借口把婚期緩到了明年。</br> 這在袁紹武看來,是憋屈又恥辱的。</br> 他恨死了姜家。</br> 他不管大哥對姜思嫻做了什么,可那十萬兩銀子本該有一半是他的,憑什么他的那一份也要送給姜家,那本該是他的。</br> 就在伯府為了錢煩惱的時候,姜少陵卻日進斗金。</br> 他一口氣開了四家鋪子,家家生意紅火。</br> 而且他開鋪子的時間正好就是拿了伯府的補償之后。</br> 這不得不讓袁紹武認為,姜少陵是在拿伯府的銀子賺大錢。</br> 而且他做什么生意不好,偏要開什么雜糧店,自從姜記開張后,袁家的米行生意大打折扣。</br> 在袁紹武眼里,姜少陵這是在欺負人,在挑釁,他怎么可能不給他一點教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