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氣溫驟降,北風肆虐,她還得分一床被子給蕭瓚。</br> 蕭瓚也沒睡著,他和容安同床的時候,一般都是聽著她的呼吸聲睡著的。</br> 今晚她到現在還沒能入睡,他也猜到大概是因為冷。</br> 他的床鋪很單薄,加上一層薄被確實太勉強了,何況她原本就體寒。</br> 就在容安蜷縮起身體,越凍越清醒的時候,她聽見身旁的人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br> 她睜開眼睛,正好對上蕭瓚轉過來的臉,他的眼睛像夜空中的星河,烏黑卻明亮。</br> 容安覺得他的話和他的眼睛讓她的心漏跳了一拍。</br> 正傻愣愣的不知作何反應時,蕭瓚已經轉過身,將手伸進她的被子里。</br> 她的被子里比想象中的還要冷,睡到現在竟然沒有一絲熱氣,他摸到了她的手,像冰塊一樣。</br> 原本還想征詢她的意見,現在直接不由分說將她拉進了自己的被窩。</br> 容安是想掙扎的,可一來沒他力氣大,二來,一感受到溫暖,意志就沒那么堅定了。</br> 蕭瓚的被子里真暖和,和自己冰冷的被窩對比,大概可以合稱為冰火兩重天。</br> 容安覺得自己從冰天雪地來到了溫暖的天堂,她一邊舒服的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br> 一邊忐忑的說道:“這樣不太好吧?!?lt;/br> 蕭瓚起身扯過她的被子加蓋在自己的被子上,睡下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她的腳,也是和手一樣,冰冷冰冷的。</br> “怎么不好了?”他問,“難不成讓你凍僵了才好?”</br> 不客氣的回懟卻讓容安放松心定下來。</br> 是的,他只是同情自己挨凍受寒而已,沒別的意思。</br> 他們成親這么久了,睡在一起的日子那么多,他真想干什么早就干了,又豈是分被窩睡能阻止的了的。</br> 他就是對自己沒興趣,對,他曾經還嘲笑她是豆芽菜。</br> 想到這里,容安忍不住笑了,也徹底放下心來。</br> “王爺,謝謝你,你人真好?!比莅埠退绮⒓缣芍?,由衷的說道。</br> 蕭瓚盯著帳頂,臉很黑。</br> “閉嘴,睡覺。”他兇狠的說道。</br> 別再說他人好了,他不好,他想作惡。</br> ……</br> 置身暖和的被窩,身旁還有一個體量很大的熱源,容安很快睡著了。</br> 這下輪到蕭瓚失眠了,聽見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這才動了動僵硬的身體,轉過身來對著容安。</br>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同床共枕吧,他還是頭一遭。</br> 可以輕易的觸碰到對方的身體,就連呼吸也這么近。</br> 他聞到了她如蘭花般的吐氣,甚至微微傾身就能和她緊緊依偎在一起。</br> 一切都是這么的新奇又充滿誘惑,原來失去被子的阻隔,身體和內心都會蠢蠢欲動。</br> 可眼前的人卻能不受影響的安然入夢。</br> 蕭瓚又好氣又好笑。</br> 他盯著她的睡臉,卷曲的睫毛,小巧挺直的鼻子,嫣紅嬌嫩的嘴唇……</br> 真是無一處不可愛,他盯著看了很久,看的心里一片火熱。</br> 直到她忽然翻了個身鉆進他的懷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