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到家,黎月剛在沙發上坐下,云默的消息就發了過來。</br> “媽咪,能確定,顧曉柔幾次給外婆發求救消息的地方,是一間醫院。”</br> “醫院的地址我已經發給你了。”</br> 黎月看了一眼手機里面的地址。</br> 是榕城郊區的某個精神科的醫院。</br> 顧曉柔還真的沒有去澳洲?</br> 看著手機里的地址,黎月陷入了沉思。</br> 既然她人還在榕城,為什么厲景川要對外公布,她去了澳洲?</br> 而且還偽造出了那樣真實的新聞來?</br> 只是為了給顧曉柔不再出現這件事,找了個合適體面的理由嗎?</br> 那厲景川為什么要將顧曉柔關起來,還是關進精神病院?</br> 如果他和她一樣,想讓顧曉柔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為什么不直接讓警察把顧曉柔抓起來,或者自己懲罰她,而是要把她關起來?</br> 但是,如果他不想因為這件事懲罰顧曉柔,又為什么要偷偷把她關起來?</br> 這個男人到底想做什么?</br> “起碼這些事情能證明,他并沒有想讓我的這個小姨逃脫法律的制裁?”</br> 電話那頭,云默皺了皺眉,輕輕地敲擊著電腦鍵盤,給黎月發消息,“我黑進了這家醫院的后臺系統,系統記錄顯示,顧曉柔在厲家老太太生日宴的當晚,就被送進去了。”</br> “時間推算起來,應該是那天晚上,生日宴一結束,顧曉柔就被抓進去了。”</br> 小家伙的消息,讓黎月的眉頭皺的更緊了。</br> 既然生日宴一結束,他就把顧曉柔送進去了,那他應該是在生日宴的時候,心里已經做好了決定。</br> 可……</br> 女人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生日宴那天晚上,厲景川決絕的臉。</br> 那天晚上,他的所作所為,全都是護著顧曉柔的。</br> 這個男人……</br> 越發讓她猜不透了。</br> “不管怎樣,既然顧曉柔沒有離開榕城,我們就還有機會讓她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br> 云默嘆了口氣,“媽咪,我們接下來怎么辦?”</br> 黎月猶豫了一會兒,“顧曉柔現在的情況,是可以去探視的嗎?”</br> “應該不能。”</br> 云默手指飛快地敲擊著,調出了精神病院的監控視頻,“她所在的病房前門后門,甚至窗戶都有人把守。”</br> “把守的人甚至都不是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員,應該是厲景川自己派的人去看著的。”</br> “這樣的情況,媽咪你想去探視她,基本是不可能的。”</br> “不過……也不是全然不可能。”</br> “什么意思?”</br> “如果是厲景川帶著媽咪你去,你應該就能探視她了。”</br> 電話那頭的云默一邊用鼠標調轉著監控的視角,一邊皺眉開口,“我知道媽咪你為什么想去探視她。”</br> “應該是你想讓顧曉柔親口承認她做的那些事吧?”</br> 黎月握著手機的手,微微地一頓。</br> 片刻后,她苦笑一聲,“是。”</br> 楊蕓那么相信顧曉柔,甚至覺得是有人在陷害顧曉柔。</br> 解鈴還須系鈴人。</br> 想讓楊蕓明白顧曉柔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接受顧曉柔做的那些事情,還是需要顧曉柔本人親口承認才好。</br> 之前黎月以為顧曉柔人在澳洲,還覺得想見到她困難重重。</br> 可既然顧曉柔人還在榕城……</br> “那么媽咪。”</br> 云默無奈地嘆了口氣,“想要見到顧曉柔,你還是……需要去找厲景川。”</br> 黎月對厲景川的恨意到底有多深,云默一直都很清楚。</br> 曾經無數個夜晚,黎月在夢里哭著醒來的時候,云默都默默地起身抱住她的肩膀。</br> 他的媽咪,經歷了那么多的磨難才能將他們三個生下來,才能改變容貌和姓名重新生活。</br> 如今,卻要為了他的身體,為了念念,一次次地接近那個帶給她半生痛苦的男人。</br> “媽咪。”</br> 電話那頭的云默深呼了一口氣,“我愛你。”</br> 他不會再說讓她放棄他的生命之類的話了。</br> 黎月沒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云默會忽然跟自己表白。</br> 她輕笑一聲,“我知道。”</br> “你們三個,是媽咪這輩子最大的幸運。”</br> “我會好好地守護住你們三個的。”</br> 言罷,她掛斷了電話,重新躺倒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發呆。</br> 厲景川……</br> 他到底想做什么?</br> ……</br> 黎月一直躺到傍晚。</br>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她連忙下樓去幼兒園接云嶼放學。</br> 卻很不巧,在幼兒園門口,碰見了厲景川。</br> 傍晚五點多,天空中的太陽還斜斜地掛著。</br> 他高大挺拔,站在幼兒園門口的一眾家長中,鶴立雞群,氣質出塵。</br> 男人身上透出來的冷和傲,讓人不敢靠近。</br> 家長們都離得遠遠的,有人感慨,有人拍照。</br> “這真的是厲先生啊,厲先生怎么會到我們這種普通的幼兒園來?”</br> “聽說厲先生和前妻的女兒回來了,認祖歸宗了,八成是小公主到這家幼兒園讀書了。”</br> “有錢人家的小孩居然不讀貴族幼兒園,到我們這種小地方來?”</br> “真有面子,以后孩子長大了,還能和人吹一吹,說他跟厲景川的女兒讀同一個幼兒園……”</br> 周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br> 黎月擰了擰眉,找了個角落站下。</br> 早上的時候她是親自將念念送到藍灣別墅的。</br> 怎么晚上的時候,念念就和云嶼讀了一家幼兒園?</br> 不用說,這肯定是云嶼的主意。</br> 她嘆了口氣,剛打算晚上回去好好地質問一下云嶼,就感覺周圍的氣壓明顯地低了下來。</br> 下意識地,她抬起頭來。</br> 對上的,剛好是厲景川那雙冷沉不見底的眸。</br> 他看著她,唇邊泛起了冷意。</br> “黎小姐,又見面了。”</br> 男人高大的身軀緩步地走過來,在她面前停下。</br> 他長得極高,站在黎月面前,像是一棵高大的樹。</br> 黎月深呼了一口氣,抬起頭,淡淡地勾唇笑了,“真巧。”</br> “厲先生也來接孩子放學?”</br> “不巧。”</br> 厲景川眸光淡淡,“我是來找你的。”</br> “找我?”</br> 黎月擰了擰眉,覺得好笑,“早上是厲先生讓我滾的,厲先生現在到幼兒園門口找我?”</br> “不行么?”</br> 男人微微地瞇了眸,“如果不是你,我的女兒怎么會堅持,要到你兒子的幼兒園讀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