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擰眉,淡淡地笑了,“怎么可能?”</br> 她昨晚和云嶼在超市看到的新聞里,顧曉柔明明上了飛機,也明明走在了澳洲的校園里。</br> 怎么可能人還在榕城?</br> “是真的。”</br> 楊蕓嘆了口氣,抬起頭來,那雙哭過的眼睛定定地看著黎月,“其實……厲景川并沒有他表面看上去那么好。”</br> “他偽造了曉柔出國留學的假相……”</br> “所謂的在國外留學的視頻,都是特地拍攝的。”</br> 楊蕓越說越激動,她一邊拿著紙巾抹著眼淚,一邊嘆氣,“其實曉柔她現在被厲景川軟禁起來了。”</br> “她被一群人關起來,牢牢地看守著,哪里都不能去……”</br> 黎月擰眉,“不可能吧?”</br> 厲景川對顧曉柔情深義重,這件事,她六年前就一清二楚了。</br> 出了這樣的事情,厲景川不懲罰顧曉柔,而是將顧曉柔送到國外反省,這很符合他的行事作風。</br> 反倒是楊蕓說的,他將顧曉柔算進起來,才是不可能的事兒。</br> “是真的!”</br> 楊蕓抽泣著,激動地抓住黎月的手臂,“黎小姐,曉柔現在被人關在一個守衛森嚴的地方。”</br> “是她偷偷聯系我,跟我說的。”</br> “我想再和她聯系,卻連電子信號都查不到了。”</br> 她越說越激動,雙手死死地抓住黎月的手,“你肯定知道她現在在哪里,對不對?”</br> “說曉柔陷害念念的是你,拿出證據的也是你。”</br> “最后厲景川怎么處置曉柔,你也知道的,對不對?”</br> 她緊緊地盯著黎月的眼睛,雙眼寫滿了焦急和期盼,“我不求你能讓厲景川放過曉柔,但是我希望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調查清楚。”</br> “到底是誰在背后陷害曉柔?”</br> “我的女兒我清楚!她根本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br> 黎月勾了勾唇,狠下心來,一點一點地將楊蕓的手指掰開,“可是顧夫人,不存在污蔑的。”</br> “如果是顧黎月呢?”</br> 楊蕓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黎月,“如果是我的大女兒,故意讓念念挑起曉柔的不滿呢?”</br> “如果是她讓念念激怒曉柔呢?”</br> “有這種可能的吧?”</br> “她現在雖然人沒回來,但她萬一……萬一想用這種辦法陷害曉柔,想搶走厲景川呢?”</br> 黎月閉上了眼睛。</br> “顧夫人,顧黎月也是你的女兒,為什么你就這么相信顧曉柔,卻一點都不相信她?”</br> 楊蕓的臉色白了白。</br> 片刻后,她低下頭來,“因為……”</br> “因為她當初做的那些事,我真的不可能相信她。”</br> “她說她這輩子只愛厲景川,最后卻和另一個男人遠走高飛,還偽造了車禍,讓全家人為她擔心!”</br> “她生下了她和厲景川的孩子,卻只把孩子送回來,自己卻連影子都不肯留下!”</br> “這樣一個滿口謊話,對親生骨肉都不負責任的人……我不會相信她的。”</br> 黎月的心臟冷得像是從冰窟里撈出來一般。</br> “黎小姐。”</br> 楊蕓深呼了一口氣,將一張紙條交給黎月,“這是曉柔被軟禁后,聯系我的幾個ip地址,我找專業人士咨詢過了,他們說這些ip地址都是經過偽裝的。”</br> “但是很厲害的黑客,可以通過偽裝的規律,推算出來真正的ip地址。”</br> “我求求你……”</br> 她咬唇,直接拿出兩張銀行,“你能去藍灣做傭人,應該也是缺錢的吧?”</br> “我可以把這些錢都給你……”</br> 她說著,將一張塞到黎月的手里,“這張是我這些年的積蓄,這張卡給你,你幫我找出曉柔的位置好不好?”</br> “我不是榕城的人,在這里人生地不熟,除了厲家人之外,只認識你了……”</br> 言罷,她又將另一張卡塞到黎月的手里,“這張卡……這張卡里也有很多錢。”</br> “我把它給你,你幫我找出曉柔被冤枉的證據好不好?”</br> 黎月垂眸,看著手里這兩張卡。</br> 這兩張卡都很熟悉。</br> 一張,是楊蕓這些年的積蓄,是她曾經幫楊蕓申請的。</br> 另一張……</br> 是她和厲景川結婚之前,將婚前所有的財產都放在這張卡里,送給楊蕓的。</br> 當時她的想法是,父母養大她不容易,她結婚結得太早,又是遠嫁,沒什么能孝敬父母的,所以將能給的錢,都給了楊蕓。</br> 可她怎么能想到……</br> 多年后的今天,當她以另一個身份站在楊蕓面前的時候,她卻將這張卡塞給她,讓她去為顧曉柔洗脫嫌疑。</br> “顧夫人,如果我調查了之后,證明顧曉柔還不是無辜的呢?”</br> 楊蕓怔了怔,大概是沒想到她會這么問。</br> 半晌,她遲疑著嘆了口氣,“如果真的是曉柔……”</br> “我也只能接受了。”</br> 說著,楊蕓閉上眼睛。</br> “我這輩子,只有兩個女兒。”</br> “大女兒已經讓我夠失望的了,如果小女兒也……”</br> 后面的話,她沒說出來。</br> 黎月咬住唇,看著她憔悴蒼老的臉,心底五味陳雜。</br> 如果媽媽再多相信她一點……</br> 可,這也不能完全怪她。</br> 當年的事情,楊蕓應該也受了很多的打擊,才接受了那個所謂的事實。</br> 或許,她也曾經掙扎過不去相信。</br> 就像她現在這樣……</br> “好,我幫你。”</br> 沉默了許久,黎月深呼了一口氣,將兩張銀行卡塞回到楊蕓的手里。</br> “我不要你的錢。”</br> “我只希望,如果最后我能夠證明,你的小女兒不是無辜的,你不要再誤會你的大女兒了。”</br> “她這么多年……也不容易的。”</br> 說完這句話,黎月站起身,大步地離開。</br> 楊蕓咬唇,看著黎月離開的背影,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br> 不知道為什么……</br> 剛剛這個叫做黎月的女人,給她的感覺,居然那么熟悉……</br> ……</br> 從醫院出來,黎月將那組ip地址發給了云默。</br> “怎么了?”</br> 云默打開電腦,一邊破譯規律,一邊詢問。</br> “查一下,顧曉柔可能在這里,你外婆請求我幫她找到顧曉柔,順便證明一下顧曉柔的清白”</br> 電話那頭的云默沉默了片刻。</br> “你答應了?”</br> “嗯。”</br> 黎月深呼了一口氣,“當做,是我為我的親生母親做的最后一件事吧。”</br> 讓她看清楚,顧曉柔的真面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