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擰起眉頭來,有些覺得不可思議。</br> 秦牧然……居然讓江冷幫忙找凌青荷的遺物?</br> 如果他想拿到凌青荷的遺物,其實很簡單,只要他出面給凌青荷辦喪事就可以了。</br> 畢竟秦牧然現在的身份是凌青荷的丈夫。</br> 丈夫給過世的妻子處理后事,處理遺物,理所應當。</br> 而秦牧然,為什么要在應該他出面辦喪事的時候不出現,等他們凌家兄妹將凌青荷的后事處理完,又找江冷的人幫忙?</br> 他何必多此一舉呢?</br> 在黎月思索的時候,凌果擰眉想了一會兒,再次補充了一個細節:</br> “他來的時候身上有傷,走路一瘸一拐的,開始的時候我都沒認出來。”</br> 凌果閉上眼睛,仔細回憶著那天晚上的細節。</br> 秦牧然來的時間是兩天前,也就是黎月和凌御瑾兄妹兩個將凌青荷的喪事全都處理好的那天晚上。</br> 那天,凌果因為電子鎖鏈的事情又和江冷吵了架,兩個人正在客廳對峙,就有個小弟帶著穿著破破爛爛的秦牧然進來了。</br> 秦牧然直接跪在地上,開出五百萬的價錢,讓江冷的兄弟幫他去偷凌青荷的遺物,還說這件事是關乎于他生死存亡的大事,如果不是被逼無奈,也不會來找江冷。</br> 但那天江冷的心情很差,直接踹了他一腳將他趕走了。</br> 他走后,地上還有他跪著的時候留下來的血跡。</br> 這些凌果都記得清清楚楚。</br> 等她將這些都告訴了黎月之后,黎月沉默了許久。</br> 一旁的南潯嘆了口氣:</br> “看來,凌青荷的死,和他沒關系。”</br> 如果是秦牧然派人殺了凌青荷的話,他就算有東西在凌青荷手里,也不可能拿不出來,要找人幫他偷。</br> 而且,既然秦牧然連偷遺物這種事兒都要讓江冷幫忙,也就間接地說明了,他已經連幫他做事的人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了。</br>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去買兇殺人?</br> 黎月思索了一會兒,也忍不住地擰起眉來:</br> “可是之前……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秦牧然……”</br> 失蹤,燒別墅。</br> 如果不是秦牧然做的,那他為什么要做這些事?</br> “也許是別人做的也說不定啊。”</br> 凌果扁了扁唇:</br> “你在城外的那個小院,下令拆除的也不是你,但大家都想當然地覺得是你下的令,不是一個道理嗎?”</br> 一提起當初的那個小院,凌果就滿肚子的怨念。</br> 那個小院雖然偏僻,但是里面的綠植,裝飾,都是她最喜歡的風格。</br> 她在那邊住了一個多月了,都已經有感情了。</br> 可她沒想到,那天她跟江冷吵架被他帶走,當天晚上就聽說小院被黎月下令拆除了,她還在家里偷偷地罵過黎月暴殄天物呢。</br> 黎月無奈地看了凌果一眼,知道她肯定又是舍不得那個小院了,便一邊承認錯誤,一邊舉手發誓,承諾以后有機會了,肯定還翻新一個一模一樣的小院給凌果。</br> 得到她的承諾之后,凌果才終于喜笑顏開。</br> 江冷只給了黎月和南潯兩個小時的探望時間。</br> 兩個小時后,兩個人在傭人的催促下,和凌果依依惜別。</br> 下了樓,黎月發現,客廳里居然只剩下江冷一個人了。</br> “厲景川呢?”</br> 南潯擰眉問道。</br> 他現在還住在厲景川的厲宅,想蹭個車回去。</br> 江冷低下頭,一邊往茶壺里面放茶葉泡茶,一邊淡淡地勾唇笑了:</br> “他說,有人不想看到他,所以辦完正事兒就走了。”</br> 說完,男人淡漠地掃了黎月一眼,“凌大小姐知道他說的,不想看到他的人,是哪個嗎?”</br> 他這帶著十足挑釁的眼神,讓黎月渾身都不舒服。</br> 她勾唇冷漠地笑了笑:</br> “或許厲先生說的這個人,是凌果吧。”</br> 說完,黎月轉身,朝著門外走去。</br> 剛走了沒幾步,她轉過身來,冷漠地掃了江冷一眼:</br> “你和凌果之間的事情,我管不了太多,但是如果再發生之前的那種事,我和你沒完!”</br> “還有。”</br> 她深呼了一口氣:</br> “既然你把凌果安頓在這里,就別讓她看到太血腥的畫面。”</br> “不要讓太多人找到這里,你做的亡命的生意,別影響到凌果。”</br> 言罷,黎月直接轉身離開。</br> 江冷靠在沙發上,看著黎月離開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來。</br> 等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一旁的管家才嘆了口氣,拿起茶壺給江冷倒茶:</br> “先生,又有人誤會您了……”</br> “要不,您和凌果小姐說清楚吧,您從來都沒有殺害她未婚夫,都是她未婚夫……”</br> 管家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江冷冰冷的眼神給逼了回去。</br> 男人冷冷地看著管家:</br> “不想讓她知道。”</br> 他寧愿她繼續誤會他,也不想讓她知道事實的真相。</br> 那對她來說未免太殘忍。</br> “傳令下去。”</br> 男人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抬起長指揉了揉發痛的眉心:</br> “在這棟宅子里,不允許以后再有任何人,提起海城的人和事。”</br> “不然的話,逐出幫派!”</br> 管家雖然心有不滿,但只能低著頭回應:</br> “是!”</br> ……</br> 從江冷的宅子到凌家大宅,黎月一路上都在思索凌果之前的話。</br> 既然別人會以為簡絮下令拆除小院的命令是她下的。</br> 那會不會也有人偷偷放了一把火燒了秦牧然的別墅,然后讓別人以為這些都是秦牧然做的?</br> 閉上眼睛,耳邊莫名地浮現出凌青荷臨死前跟她說過的話。</br> 凌青荷讓她小心簡絮,遠離簡絮。</br> 還說,簡絮和當年凌青荷顧曉柔策劃讓唐杰開大貨車撞她的事情,也有關系。</br>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br> 黎月瞇起眸來,一個可怕的想法瞬間爬上她的腦海。</br> 會不會……</br> 讓人開車撞死凌青荷的……是簡絮?</br> 她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br> 一來是簡絮早就說過她和凌青荷勢如水火,水火不容,如果不是凌青荷被趕出了凌家,她都不敢回營城。</br> 二來,看凌青荷的樣子,她手里也有很多簡絮的把柄。</br> 想到這些,黎月瞬間就覺得脊背發涼。</br> 畢竟,簡絮都能偷偷下令拆除小院,找人放一把火燒了秦牧然的別墅,也不是沒有可能。</br> 想到這些,黎月就開始有些擔心自己明早和簡絮的見面。</br> 如果簡絮真的是這樣一個不擇手段的女人……</br> 她絕對不會輕易地把她的孩子還給她的。</br> 就這樣,帶著滿心的擔憂,黎月回到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br> 第二天一大早,她是被電話吵醒的。</br> 電話是簡絮打過來的。</br> 黎月滿心忐忑地按了接通鍵。</br> 可電話接通,那頭傳來的卻不是簡絮的聲音,而是嬰兒的啼哭聲。</br> 黎月的心臟,瞬間揪在了一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