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寒沒有等到秦老太太。</br> 他等到的，是滿臉帶著冷笑的秦牧然。</br> “你也成了棄子了。”</br> 秦牧然坐在秦衍寒的對面，笑得無比囂張：</br> “老太太給我錢，讓我來這里看望你，她是什么意思，我想你應該已經很清楚了吧？”</br> “我昨天還跟你說，你會成為秦家的繼承人呢，沒想到，沒想到啊！”</br> 秦衍寒坐在椅子上，冷漠地看著秦牧然的臉，眼神冷得要殺人。</br> 感受到秦衍寒的眼里的恨意，秦牧然深呼了一口氣，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子上：</br> “我知道你找老太太的意思是什么，無非就是想讓她撈你出去。”</br> “但是現在她既然讓我來，也什么都沒交代我，那你肯定是出不去了。”</br> “不過，如果你求我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幫你。”</br> 秦衍寒瞇眸，“那如果我求你了，你會幫忙嗎？”</br> 秦牧然勾唇笑出了聲：</br> “我當然……”</br> 他說著，壓低了聲音湊過去：</br> “我當然不會幫忙。”</br> “我一個被趕出秦家的人，哪來的關系和錢，幫你打點？”</br> 秦衍寒瞇眸，眼底浮上一層又一層的絕望。</br> 因為父母走得早，他很看重親情。</br> 這么多年來，不管秦牧然和秦老太太讓他做什么，他都會認真地去做。</br> 可他沒想到，當他身陷囹圄的時候，他的奶奶放棄了他，他的大哥卻在嘲笑他。</br> 看著秦衍寒眼底的絕望，秦牧然瞇眸笑了起來：</br> “衍寒，這么多年來，你的確是為秦家做了很多事情。”</br> “但是廢物就是廢物，你有今天，都是你自己造成的。”</br> “你以為，你將厲景川和黎月的孩子弄丟了，搞了個假的給我，我就發現不了？”</br> “還有，你這次被抓，不也一樣是因為你自己管不住下半身？”</br> “都是你自己的錯，可別怪我們絕情。”</br> 說完，他嘆了口氣：</br> “不過想來，你進來了，也是件好事。”</br> “老太太年紀大了，很多事情她自己辦不了，需要有人在她身邊。”</br> “我爸爸出家了，你又進來了……”</br> 秦牧然得意地笑起來，“看來，我這個才被趕出秦家的人，又要被找回去了。”</br> 看著他囂張的模樣，秦衍寒也笑了：</br> “你以為，你是她唯一的選擇嗎？你錯了。”</br> “她還有個干兒子，叫做沈秋。”</br> 秦牧然的眉頭猛地皺了起來，“干兒子？”</br> “我怎么從來都沒聽說過？”</br> 秦衍寒冷笑，“你從來沒有為她做過骯臟的工作，你當然不知道。”</br> 這些年，每次秦衍寒為秦老太太處理一些沾血的事情她不滿意了，都會將沈秋拿出來夸一遍。</br> 按照他對秦老太太的了解，這次他進來之后，恐怕沈秋就要回來了。</br> 到時候，又是一番腥風血雨……</br> “衍寒，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要回到秦家的事實，但也不必編造出個不存在的人物出來。”</br> 秦牧然根本不相信秦衍寒的話。</br> 他站起身來，唇角帶著冷意：</br> “本來呢，我還想幫你找找獄警，好好地對你。”</br> “但你的嫉妒心太強了，不值得我付出。”</br> 說完，男人轉身離開。</br> 秦衍寒坐在椅子上，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眸子死死地瞇了起來。</br> 秦牧然走后，王隊長推門進來：</br> “秦家人你已經見到了，該好好交代了吧？”</br> 秦衍寒笑了。</br> “我知道，這次我逃不掉了，我可以現在就認罪。”</br> “但我要你現在聯系厲景川，我要見他。”</br> ……</br> “先生。”</br> 上午十點。</br> 當厲景川終于結束了那個昨天被中斷的會議之后，白洛連忙迎了上來：</br> “警局那邊王隊長打來電話，說秦衍寒認罪了。”</br> “但是……他想見您。”</br> 厲景川正在整理著文件的手微微一頓。</br> 秦衍寒要見他？</br> 他不記得自己和秦衍寒有什么來往。</br> 不過，對方到底是殺害了慕璇的真兇。</br> 既然他主動提出來要見面，厲景川也不會拒絕。</br> 男人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起身去了警局。</br> 厲景川的黑色瑪莎在警局門口停下的時候，剛好黎月正跟簡絮一邊聊著凌氏集團，一邊從警局里面走出來。</br> 一出門就看到了厲景川，黎月多少有些驚訝。</br> 厲景川也有些意外。</br> 他意外的是，黎月從警局被無罪釋放了，來接她的，居然不是凌修誠和凌御瑾，而是一個從未見過的，戴著墨鏡的女人。</br> 他看向黎月的時候，剛好黎月也在看向他。</br> 四目相對。</br> 黎月先是怔忪了一瞬，然后冷笑了起來：</br> “厲先生到這里做什么？”</br> “是來幫我慶祝我被放出來，還是在想辦法讓我再進去繼續住下去？”</br> 厲景川瞇眸看著她笑了，“你覺得呢？”</br> 他將問題重新拋回給她，意思就是不想回答。</br> 黎月冷笑起來，剛想說什么，身后的警局里，王隊長連忙沖出來：</br> “厲先生，您終于來了！”</br> “您再不來，秦衍寒都要說我說話不算數了！”</br> “他認罪了，馬上就要被押送到監獄那邊去了，就在等著您呢！”</br> 王隊長的出現，將黎月和厲景川之間的氣氛徹底打破。</br> 男人禮貌地抬腿跟著王隊長朝著警局里面走去：</br> “助理沒有告訴我，等我開完會才知道的，不然不會這么晚……”</br> 厲景川和王隊長在黎月的身邊擦身而過。</br> 黎月怔怔地站在原地，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br> 秦衍寒認罪了之后，最想見的人，居然是厲景川？</br> 可是，秦衍寒是秦家人，厲景川是厲家人。</br> 這兩個人，本應該是死對頭一樣地存在。</br> 怎么會……</br> 厲景川怎么會和秦衍寒這種人有交集？</br> “很驚訝嗎？”</br> 簡絮拉著黎月大步地朝著停車場的方向走去，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車門讓黎月坐進去：</br> “警方抓捕秦衍寒的時候，也是厲景川在幫他逃走。”</br> “如果不是厲景川，秦衍寒早就落網了，你昨天就可以回家了。”</br> 黎月感覺腦子有點亂：</br> “可是，秦衍寒和厲景川，不可能是同伙的……”</br> 厲景川就算心狠手辣，也不會找人對慕璇下手的。</br> 更何況，是先侮辱，再殺掉……</br> “他們肯定不是同伙。”</br> 簡絮淡笑一聲，“可是，如果秦衍寒能在外面多逃幾天，你就可以在警局里多關幾天。”</br> 她這一句話，讓黎月的心，瞬間冷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