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換好禮服從衣帽間出來的時候,秦牧然已經等在房間外面了。</br> 她身上穿的是一條墨藍色的長裙,裙子的裙擺很長,上面墜著大片大片的星海,看上去華美極了。</br> 長裙的上身在后面脊背處開叉,露出她漂亮的蝴蝶骨,前面是抹胸的樣式,但有兩條寶藍色的絲帶墜著,和首飾環繞在一起綁在頸后,將她的鎖骨和脖頸襯托地更加白嫩纖長。</br> 黎月沒有化濃妝,臉上只有淡淡的勾勒,配上她披散的長發,漂亮到無與倫比。</br> 即使是做好了準備,秦牧然也沒想到……</br> 面前的黎月,居然能漂亮到讓人失語!</br> 他呆滯地看著黎月,良久說不出話。</br> 男人寫滿了驚艷的目光,讓黎月有些不好意思。</br> 她尷尬地笑了笑,拎起裙擺走到秦牧然的身邊:</br> “不難看吧?”</br> “很漂亮。”</br> 秦牧然深呼了一口氣,伸出手抓住黎月的,“不愧是我當年跨越了大半個地球,特地救回來的女人……”</br> 男人的話,讓黎月忍不住地勾唇笑了。</br> “你睡糊涂了?當初你救我,不剛好只是個巧合嗎?”</br> 秦牧然這才回過神來,然后略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的確是被你美到開始說胡話了。”</br> 男人這毫不掩飾的贊美,讓黎月有些不好意思。</br> 她抿唇,下意識地向著窗外看了一眼。</br> 之前那些在撈下水道的工人,還在繼續撈。</br> 她擰眉,“還沒找到嗎?”</br> 秦牧然嘆了口氣,“下水道里面的水是流動的,可能沖到別的地方了吧。”</br>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抱住黎月的纖腰,將腦袋靠在她的身側,“放心吧,我會讓他們一直找,總會找到的。”</br> “只是……這可能需要時間。”</br> 他都這么說了,黎月便也沒有多想。</br> 但秦牧然抱著她,將腦袋貼在她的腰上的動作,多少讓黎月有些不舒服。</br> 她沒好意思直接推開他,只好垂眸看了一眼時間,“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br> 秦牧然的眸色暗了暗,“的確是到時間了……”</br> ……</br> 營城某醫院里。</br> 厲景川閉著眼睛,臉上的血色已經恢復了大半。</br> 醫生一邊控制給他注射藥劑的劑量,一邊淡淡地擰起眉頭來,“厲先生,我覺得您沒休息好的話,還是要好好休息的。”</br> “這些藥劑雖然能暫時趕走您的疲憊,讓您能精力充沛地應對一些事情……”</br> “但是副作用也是很大的,您可能會直接昏迷好幾天……”</br> “您原本的身體就不太好,不能這么折騰啊!”</br> 厲景川閉著眼睛靠在床頭,低沉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的苦澀:</br> “如果我因為疲憊,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那我就算有了好身體,我也不會開心。”</br> 看著他倔強的模樣,醫生嘆了口氣,不說話了。</br> “先生!”</br> 很快,白洛直接推門進來,“查到了!”</br> “一切都是秦家人在搗鬼!”</br> 白洛上氣不接下氣地將剛剛查到的資料全都攤開在厲景川眼前:</br> “當初帶人到榕城去綁架太太的,是秦家的二少秦衍寒。”</br> “秦衍寒不知道從哪里弄到的凌家大少凌御瑾的印章,冒充凌御瑾的身份,在榕城租了車,還用秦家的專機冒充了凌家的專機,在機場申請了航道。”</br> “太太被抓到營城之后,的確是……一步都沒踏出過秦家老宅半步。”</br> “但是這段時間……”</br> “我們所接觸到的所有的信息里,太太都是在凌家的。”</br> 厲景川拿過白洛帶回來的資料,眸色微微地瞇了起來。</br> 這是凌家人和秦家的人設下來的一個局。</br> 凌家人提供造假道具,秦家將黎月軟禁起來。</br> 他們將他和她所有的聯系渠道都切斷,讓他和黎月之間彼此誤會。</br> 他誤會黎月被凌家關在了凌家地牢里。</br> 黎月誤會他到了營城之后,只顧著向凌家復仇,卻不愿意找她……</br> 厲景川閉上眼睛。</br> 這種兩頭騙的手段,他以前經商的時候,不是沒見過。</br> 以前他還能從容應對。</br> 可這次……</br> 他的確是中計了。</br> 因為對方拿走的,是他心里面最重要的那一塊。</br> 他太害怕失去黎月,太害怕她又要離開他……</br> 所以才會心煩意亂地,掉進了別人的陷阱,圈套。</br> 男人深呼了一口氣,抬眼看了一眼一旁的醫生,“能加量嗎?”</br> 醫生瞪大了眼睛,“厲先生,你瘋了?”</br> “再加量,就是拿你的生命開玩笑了!”</br> “我沒那么容易死。”</br> 厲景川冷笑一聲,“在捏死凌家和秦家之前,我還不會死。”</br> 說完,他將手里的這些資料整理到一起,抬頭看向白洛:</br> “今晚兵分兩路。”</br> “你繼續盯著凌家,別讓凌家有任何喘氣的機會。”</br> 凌家和秦家的這一出戲里面,凌家受到他的重創,幾次險些破產。</br> 陪著秦家演戲的,絕對不會是凌家家主凌修誠。</br> 凌家的大少凌御瑾,不會蠢到自己和秦家演戲,卻讓秦家人用自己的印章搞事情。</br> 因此,配合秦家演戲的,只有凌家的大小姐凌青荷。</br> 凌青荷和秦家人一起演戲,也肯定是想在凌家奄奄一息的時候立個大功,順便掌握凌家大權。</br> 所以,沒猜錯的話,凌青荷和秦家,今晚肯定會趁著他最松懈的時候,有大動作。</br> 他們布局這么久,就是為了今晚。</br> 所以,他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br> 男人從衣兜里拿出自己的印章塞到白洛的手里,“今晚,你就是我,凌氏集團的生死,由你做主。”</br> 白洛登時瞪大了眼睛,連忙將印章塞回到厲景川的手里,“先生,這……”</br> 厲景川苦笑一聲將印章塞給白洛:</br> “你跟著我這么多年,你的能力如何,我最清楚。”</br> “交給你,我是放心的。”</br> “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凌氏集團在今晚翻身。”</br> 白洛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可是先生,我怕我完成不了。”</br> “盡力就好。”</br> 厲景川閉上眼睛,一邊命令醫生給他的藥加劑量,一邊開口喃喃自語:</br> “盡力就好。”</br> “我今晚,也要盡力追回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