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的話,讓厲景川和陳院長兩個男人同時抬起頭,將目光轉(zhuǎn)向她這邊。</br> 看著黎月的臉,陳院長咬牙切齒,兇相畢露:</br> “你有什么證據(jù)?”</br> “別忘了,你現(xiàn)在還是個精神失常的患者,你說的話,都不能當(dāng)做證據(jù)!”</br> “如果你的話能當(dāng)成證據(jù),那我這醫(yī)院里上上下的幾百號人說的話都能當(dāng)證據(jù),你看看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說你的手指不是你自己弄斷的?”</br> 他對自己在這醫(yī)院的統(tǒng)治力胸有成竹,根本不覺得黎月能拿出什么所謂像樣的證據(jù)來。</br> 黎月勾唇,淡漠地笑了。</br> 她大步地走到厲景川身邊,目光四處掃了一圈,最后看到了放在不遠(yuǎn)處桌子上的一個平時用來催病人吃飯的喇叭。</br> 黎月將藏在耳朵里的微型錄音機(jī)拿出來,直接連接了桌上的喇叭。</br> 于是,黎月手指被砸斷的那天的錄音,一字不差地全都播放了出來。</br> 護(hù)工囂張的怒罵聲,黎月痛徹心扉的哀嚎聲,還有那個砸碎黎月手指的男人的冷笑聲:</br> “雇主說了,一天一根。”</br> “她能留下幾根手指,取決于厲先生想讓她在這里住多久?!?lt;/br> 錄音里面那些殘忍冷漠的對話,讓厲景川整個人瞬間僵硬了起來。</br> 原來……</br> 黎月的手指,真的是被人用錘子砸碎的。</br> 她承受了這樣的痛苦,他卻渾然不知,還……</br> 還聽從了別人的隱瞞,以為她是精神病發(fā),自己掰斷的!</br> 聽著黎月在錄音里的哀嚎,厲景川終于忍不住地站起身來。</br> 他起身,一腳將跪在地上的陳院長踹翻。</br> 男人瞪著他,目眥欲裂,“那個男人在哪?”</br> “說!”</br> 看著面前盛怒的厲景川,陳院長的臉色慘白地不像話,“我……”</br> “說!”</br> 憤怒到了頂點(diǎn)的厲景川已經(jīng)完全沒了平時穩(wěn)重冷傲的形象,他一把將地上已經(jīng)被踹翻的陳院長拎起來,抓著他的衣領(lǐng),“說出那個人是誰,我還能放你一條生路!”</br> 陳院長整個人抖得像是篩糠,他哆哆嗦嗦地說了一個名字。</br> 厲景川的眸色,在聽到陳院長說出的那個名字之后,猛地冰冷了下來。</br> 這個名字,他很熟悉。</br> 是前幾天,因為白芙柔給奶奶下藥的問題,他將白芙柔送到酒店住下之后,給白芙柔找的保鏢。</br> 男人閉上眼睛,雙手在身側(cè)默默地握緊了。</br> 半晌,他直接抬腿向外走去。</br> “厲先生,您去哪?”</br> 見厲景川轉(zhuǎn)身離開,跪在地上的陳院長連忙追問。</br> “去找白芙柔?!?lt;/br> 男人冷冷地吐出這五個字后,稍稍頓了頓腳步,“你這醫(yī)院,我看也別開了?!?lt;/br> “白洛!”</br> 一直守在門口的白洛連忙站出來:</br> “在!”</br> “幫我把陳院長的五根手指都用錘子砸碎?!?lt;/br> “既然陳院長能讓人這么對待黎月,我也應(yīng)該讓他承受一下,十指連心的疼?!?lt;/br> 說完,在陳院長震驚的目光下,男人大步離開。</br> “厲先生——!”</br> 見厲景川頭也不回地走了,陳院長連忙轉(zhuǎn)過頭,將目光轉(zhuǎn)向了還留在室內(nèi)的黎月:</br> “黎小姐……”</br> 黎月擰眉,略帶嫌惡地繞過陳院長趴在地上的身體,“我是個精神失常的病人,我說的話,厲景川不會聽的?!?lt;/br> 說完,她轉(zhuǎn)身大步離開。</br> 厲景川和黎月一前一后地從精神病院出來。</br> 在去找白芙柔的路上,黎月給蔣善融打了電話,告知了葉靜怡在精神病院里的事情。</br> “一定是你!”</br> 電話那頭蔣善融的情緒激動異常,“一定是你!”</br> “如果不是你的話,靜怡怎么會到精神病院里面去住,還不愿意出來!?”</br> “我給你診斷成了精神病,你就讓我老婆住進(jìn)去!”</br> “你這個女人,真是惡毒!”</br> 聽著電話里蔣善融歇斯底里的聲音,黎月莫名地覺得好笑。</br> “我惡毒?”</br> “如果我惡毒的話,那……蓄意害死葉靜怡女士的前夫和女兒,就為了和她重新在一起的蔣老先生你……”</br> “要叫做什么呢?惡毒至極嗎?”</br> 電話那頭的蔣善融被黎月的兩句話噎得一個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br> 半晌,他才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br> “你等著!”</br> “等我把靜怡接出來,我饒不了你!”</br> 黎月懶得理他的威脅,直接掛斷了電話。</br> 放下手機(jī),女人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br> 她倒是有些擔(dān)憂。</br> 蔣善融這樣的狀態(tài)……</br> 葉靜怡真的能說服他嗎?</br> 很快,車子就到了白芙柔所在的酒店樓下。</br> 車子剛一停下,白芙柔就從酒店里面走了出來。</br> 她身后,還跟著那個之前親手將黎月手指砸碎的保鏢。</br> 在看到白芙柔身后那個男人之后,黎月的身子本能地僵硬了一瞬。</br> 她咬住唇,右手在身側(cè)死死地捏成了拳頭。</br> 感受到黎月的緊張和不安,厲景川擰了擰眉,剛想開口安慰她兩句,白芙柔已經(jīng)帶著保鏢大步地走了過來。</br> “景川!”</br> 她微笑著朝著車窗打招呼。</br> 黎月擰了擰眉,幾乎是本能地,將身子平躺到車后座上,不讓白芙柔和那個保鏢看到她的影子。</br> 女人的一系列動作,厲景川都看在眼里。</br> 男人擰了擰眉,淡漠地降下了車窗。</br> “景川,聽說你去海城抓黎月了?”</br> 白芙柔笑瞇瞇地趴在男人降下的車窗上,臉上的笑容甜得滴得出蜜來,“怎么樣,抓到了沒有?”</br> 厲景川瞇了瞇眸,勾唇輕笑,“沒有?!?lt;/br> “沒有啊?”</br> 白芙柔眼底閃過一絲的欣喜。</br> 然而這欣喜只是一瞬,下一秒,她眼里便寫滿了遺憾,“那真是太可惜了?!?lt;/br> “我還以為你這次能把黎月抓回來,為云默和念念洗脫罪名呢……”</br> “畢竟云默和念念綁架了葉靜怡的那天,剛好是他們見到了黎月之后?!?lt;/br> “如果能找到黎月的話,等媒體采訪的時候,還可以告訴他們,是黎月教唆了孩子們?!?lt;/br> “不然的話……孩子們從小就要背上小綁架犯的罪名,會對他們造成不良影響的。”</br> 厲景川冷眼看著她表演。</br> 等她說完,男人才淡淡地勾唇,眸光淡淡地看了白芙柔一眼:</br> “可是,你不是早就對媒體這么說了嗎?”</br>m.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