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男人的臉,黎月勾唇笑了:</br> “好。”</br> 她已經沒有力氣和他鬧了,所以她干脆朝著他笑了起來:</br> “我相信你一次。”</br> “所以,等一切解決之后,你會把念念和云默帶回來,讓我帶著他們離開這里的,對吧?”</br> 厲景川的心臟微微一滯。</br> 半晌,他勾唇笑了,“我會的。”</br> 原本,他也沒打算讓他們繼續留在他身邊。</br> 從云嶼和黎月肚子里的孩子離開之后,他就失去了這個資格。</br> 所以,即使他知道,她口中的相信是敷衍的,他也愿意真誠作答。</br> 男人的答案,讓黎月有些意外。</br> 她以為……他會找理由搪塞。</br> 不過這樣也好。</br> 她冷下臉來,“那就請厲先生記得你說過的話。”</br> 說完,她直接走到門邊上,“砰”地一聲將房門關上。</br> “今晚我就住在云默和念念的房間了,厲先生自便。”</br> 被她關在門外,厲景川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br> 一夜無話。</br> 第二天一大早,厲景川就帶著黎月到了精神病院。</br> 見厲景川帶著黎月回來,陳院長以為厲景川還是想將黎月關進去,所以兩人一進門,陳院長就冷下臉來,對著身邊的人開口:</br> “去把她給我抓起來!”</br> 幾個一擁而上,卻被厲景川攔住了。</br> 他瞇眸將黎月護在懷里:</br> “誰敢動她?”</br> 陳院長有些意外:</br> “厲先生?”</br> “我們這次來,是來接那位女士出去的。”</br> 說完,男人目光冰冷地上下打量了陳院長一番,“對了。”</br> “關于她的手指……我還要和陳院長好好談談。”</br> 男人的話,讓陳院長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了起來。</br> 他震驚地看了厲景川一眼,又看了一眼黎月,目光里帶著幾分的祈求:</br> “你的手指……不是你自己掰斷的嗎?”</br> 黎月擰眉,沒說話。</br> 厲景川冷笑一聲:</br> “既然陳院長覺得,一個人可以將自己的手指掰斷……那待會兒就請陳院長親自給我表演一下……”</br> “怎么把手指掰斷的同時,將所有的骨頭都掰成碎塊。”</br> 趁著厲景川處理陳院長,黎月憑著記憶找到了葉靜怡關押的病房。</br> 病房里,葉靜怡依然安靜地坐在那里,優雅知性又恬然。</br> 見黎月來了,她溫柔地勾唇笑了笑,“是被送回來重新坐牢,還是要帶我出去?”</br> 黎月吸了吸鼻子,在她面前坐下,“來帶你出去的。”</br> 她沉下眸子,“那天晚上太匆忙了,我根本不知道,代替我的那個人是您……”</br> “如果我知道的話……”</br> “如果你知道的話,我就讓他們把你打暈,我繼續代替你留在這里。”</br> 葉靜怡溫柔地打斷了黎月的話,聲音里帶著幾分釋然的笑意:</br> “黎月,我是自愿到這里代替你的,這是我欠你的。”</br> 黎月抿唇,輕輕地握住葉靜怡的手,“葉阿姨,別這么說,你不欠誰的。”</br> 一切都是蔣善融和白芙柔的陰謀,和葉靜怡沒關系。</br> “你說錯了。”</br> 葉靜怡嘆了口氣,默默地閉上了眼睛:</br> “如果我當初能夠在紫瑤和守清出事的時候,第一時間揭發蔣善融是個人面獸心,沒有醫德的醫生,你們全家,也不至于遭受這樣的痛苦。”</br> 女人的話,讓黎月整個人狠狠地一頓。</br> 她咬住唇,“所以葉阿姨……”</br> “陸紫瑤和陸守清的事情……”</br> “我都清楚。”</br> 葉靜怡閉上眼睛,緩慢地站起身來,“紫瑤墜樓的事情是個意外,但是她的死亡,不是意外。”</br> “蔣善融是個技術很好的醫生,紫瑤送到醫院的時候,狀況明明是可以救活的,但結果……”</br> “我因為敬重蔣善融是我的老師,以為他只是失誤,沒有揭發。”</br> “后來我前夫陸守清車禍,又是他做的搶救,還是沒有搶救過來。”</br> “我其實那個時候已經猜到了,蔣善融應該是為了重新和我在一起,違背了他醫生的道德。”</br> “但我不敢面對現實,直到……”</br> “直到我發現他和白芙柔兩個人狼狽為奸,勾結在一起陷害了紫瑤和守清的證據……”</br> “我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br> “可那時我已經嫁給他了,我想著,我就假裝不知道吧,這一切的罪孽都讓我來承擔,起碼,他還沒有傷害到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br> “只是我沒想到……他和白芙柔,越走越偏,居然做出了將正常人送進精神病院的事情來。”</br> “這幾天在這里,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當初就揭穿了他這些沒有醫德的行為……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了。”</br> 女人的話,讓黎月死死地咬住了唇,不知道該說什么好。</br> 半晌,葉靜怡深呼了一口氣,轉身將一個小小的黑色的東西遞給黎月,“這是我之前在地上撿到的小東西,好像是個錄音機,是你的吧?”</br> 黎月看著手里的東西,半晌才記起來,這個……</br> 不是那天云嶼從窗戶給她扔進來的東西嗎?</br> 當時她以為是通訊器,還對著說了好久的話……</br> 結果……是個錄音機?</br> 她無奈地將東西收起來。</br> 她不覺得云嶼在那種情況下,扔給她的會是個錄音機。</br> 大概是長得一樣,拿錯了吧?</br> 這小家伙。</br> 就算失憶了,還是馬馬虎虎的。</br> 將那東西遞給黎月之后,葉靜怡深呼了一口氣,抬眸看了一眼厲景川和黎月,“我也知道這幾天蔣善融在發了瘋一樣地找我。”</br> “你們讓他到這邊來找我吧。”</br> “我會讓他承認他自己的錯誤,對外公開你和白芙柔的病情,到底都是什么情況。”</br> 黎月抿唇,雖然她也覺得這是個好方法。</br> 可……</br> 她抬眸看著葉靜怡:</br> “您真的有辦法,讓他說出實情嗎?”</br> 葉靜怡沉沉地點了點頭:</br> “他這輩子,最在意的就是我。”</br> “當年因為他年齡大,我們被我父母拆散,后來我嫁了人,他卻一直單身在等我……”</br> “我是他一切罪孽的開始,就讓我來結束吧。”</br> 黎月抿唇,再次深深地看了葉靜怡一眼,最后緩緩地點了點頭。</br> “好。”</br> 告別葉靜怡之后,黎月從病房出來,一邊走一邊將那個小小的錄音機按下了開關鍵,塞到了耳朵里。</br> 錄音機里傳來她那天晚上傻乎乎地對著錄音機說話的聲音。</br> “厲先生,冤枉啊!”</br> “我真的沒有派人砸碎黎月的手指,真的是她自己掰碎的!”</br> 外面,陳院長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地看著厲景川:</br> “您不要被黎月給騙了啊,她就是個精神失常的人,她的話怎么能相信呢?”</br> “我們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為我作證!”</br> 厲景川瞇眸,“這里所有的人,都是你的人,請他們作證?”</br> 陳院長趴在地上,眸中浮上了一絲的得意。</br> 但抬起頭來,他還是一臉的委屈:</br> “那您也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們砸碎了她的手指啊!”</br> “沒有證據,就要懲罰我,我不服!”</br> 看著陳院長這幅模樣,黎月擰了擰眉,剛想說什么,耳機里卻傳來了一段異樣的聲音。</br> 她瞇眸,大步走過去:</br> “誰說沒有證據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