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噠!”</br> 一個高大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br> 厲景川一打開房門,就看到了坐在梯子上女人。</br> 女人坐在椅子上,膝蓋上放著一本相冊,正在看著相冊里面的內容。</br> 她穿著淡黃色的睡裙,長卷的頭發慵懶地散開,垂在她腰間的位置,將她整個人襯托得更加纖瘦。</br> 燈光下,她那雙隨意垂下的雙腿性感嫵媚,白潤小巧的腳上卻還穿著和念念同款的卡通毛絨拖鞋。</br> 男人的眸色微微一頓。</br> 這女人,大半夜不睡覺,在他的書房里擺出這樣一副姿態,是想勾引他?</br> 今天白天她差點沒了命,晚上居然還有這個心思!</br> 想到這里,男人冷了臉,大步地走過去,“你在干什么?”</br> 黎月坐在梯子上原本就有些重心不穩,又在出神地看著相冊,被他這么一嚇,她的手一抖,手里的相冊就要掉下去。</br> 那一瞬間,她連忙伸出手抓住相冊,身子卻騰了空。</br> 厲景川皺了眉,幾乎是本能地,他伸出手臂想接住她。</br> “砰——!”</br> 兩人一起摔在了地上。</br> 黎月沒想到厲景川會忽然出現,更沒想到他會在她摔下來的時候出手救她。</br> 女人錯愕地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男人。</br> 這是她回來之后,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觀察厲景川。</br> 他的五官依然冷厲精致,卻比五年前更硬朗,更有男人味了。</br> 她看著他,有那么一瞬間的失神。</br> 厲景川躺在地上,女人身上馨香的味道鉆入鼻息,讓他的思緒莫名地亂了一瞬。</br> 半晌,男人低沉的聲音冷漠地響起,“還不起來?”</br> 黎月怔了怔,這才紅著臉從他身上爬起來。</br> 從他身上起來之后,她連忙到一旁將相冊撿起來。m.</br> 厲景川坐起來,看著她寶貝地拿著那本相冊的樣子,微微地皺了眉,“你剛剛在做什么?”</br> 被男人質問,黎月心下一慌,但很快又鎮靜下來。</br> 緊了緊拿著相冊的手,她才微笑著看他,“今天傭人說閣樓上有一本太太以前的相冊,念念聽了就想看,所以我趁著她睡著了,就過來找一找。”</br> 她的理由滴水不漏。</br> 厲景川淡淡地皺了眉,朝著她伸出手來。</br> 黎月將相冊遞給他。</br> 男人垂眸翻了翻,居然真的是顧黎月的相冊。</br> “我還從來都不知道,書房的閣樓里,還有她的相冊。”</br> 黎月略帶嘲諷地勾唇笑笑,“您前妻已經走了那么多年了,您忘了她的東西放在哪里,也是正常的。”</br> 說完,她抬手去抓住相冊的邊緣,“厲先生,不早了,我要去休息了。”</br> 厲景川皺了眉,扯開她的手,“明天我會親自把相冊給念念。”</br> 他都已經這么說了,黎月也不好再繼續搶奪。</br> 她恭恭敬敬地對他道了聲晚安,轉身離開后,松了一口氣。</br> 他應該,沒有察覺到什么異常……</br> 站在原地,厲景川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眸色幽深。</br> 這天晚上,書房的燈亮了一夜。</br> 厲景川坐在椅子上,一頁一頁地看著照片上的女人。</br> 她時而青春靚麗,時而嫵媚動人,時而酷拽狂傲。</br> 看著照片中的顧黎月,厲景川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女人還有這么多情緒。</br> 可是,在他的印象里,她從來都是溫柔得體,不聲不響的。</br> 甚至連死亡,都是悄無聲息的……</br> 他看了很久很久,最終沉沉地嘆了口氣。</br> “顧黎月。”</br> 男人用指腹摩挲著相冊上女人的臉,“如果你在的話,今天的事情,你會怎么處理曉柔?”</br> 顧曉柔一直是顧黎月最喜歡也最放不下的親人。</br> 即使不是同一個媽媽生下的,但多年來,顧黎月和顧曉柔卻比親姐妹還要親。</br> 當初她從桐城嫁到榕城來的時候,還特地將顧曉柔帶過來,讓她在榕城定居,甚至還讓顧曉柔做他的貼身秘書。</br> 男人閉上了眼睛。</br> 今天的事情,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顧曉柔,他不是沒有看清楚。</br> 但……</br> 顧曉柔畢竟是顧黎月最在乎的妹妹,當年她離開他,留下的遺書里面連他都沒有提到,卻特意叮囑要他好好照顧顧曉柔。</br> 黑暗中,男人睜開了眼睛,里面有痛苦和掙扎流轉。</br> ……</br> 第二天。</br> “小阿姨……”</br> 一起床,念念就連忙抓住黎月的衣角,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里面寫滿了期待,“昨天說好了的。”</br> 黎月頓了頓,剛想解釋相冊的去向,兒童房的房門就被人打開了。</br> 一身煙灰色睡衣的厲景川站在門口,“念念,跟我來。”</br> 念念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轉頭看著黎月。</br> “去吧。”</br> 黎月蹲下身,給小丫頭將衣服整理好,“你媽媽的相冊在你爹地手里。”</br> 念念這才抿了抿唇,抬腿跟著厲景川去了書房。</br> “哇!”</br> 書房的沙發上,小丫頭抱著比她的臉還要大上一圈的相冊,一頁一頁地翻過去。</br> 之前她只看過顧黎月和厲景川的婚紗照,照片上的顧黎月都是一個表情,但是這本相冊一點都不一樣!</br> 小女娃不由自主地感慨了起來,“原來以前的樣子這么好看!”</br> 她的話,讓厲景川微微地皺了眉,“你媽咪現在不是這個樣子么?”</br> “不是哦!”</br> 念念激動地回答,“媽咪總說她以前很漂亮,我還不相信,原來真的這么好看!”</br> 男人頓了頓。</br> 半晌,他低沉的嗓音低低地響起,“那你媽咪現在長什么樣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