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開了房門,發現厲景川還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發怔,不由地擰了擰眉,“進來吧。”</br> 男人眸色幽深,“你昨晚……”</br> “停。”</br> 黎月轉過眸,冷聲打斷他的話,“厲景川,我不管昨晚的事情你是記得還是不記得,我都不想繼續和你討論這個話題了。”</br> 說完,她抬腿坐到沙發上,將筆記本電腦拎起來,“我有事要和你談。”</br> 厲景川微微瞇了眸,順手將房門帶上。</br> “這幾個,是厲家的人吧。”</br> 黎月將電腦里面的資料調出來,將那些人的照片一張一張地播放給厲景川看。</br> 男人的眉頭緊鎖,“是。”</br> 不過,這幾個人,厲歸墨回到厲家之后,跟他要走了。</br> 他說他回國之后需要有人幫他做事。</br> 因為厲歸墨是長輩,厲景川也不好多問別的,就直接將這幾個人給他了。</br> 沒想到現在黎月居然拿著這幾個人的照片問他。</br> 他再次掃了一眼屏幕,確認這幾個就是他給厲歸墨的人,“這幾個人,怎么了?”</br> 黎月深呼了一口氣,抬起眸子認真地看著厲景川的臉。</br> “你也知道,這些年我在國外,是自己一個人帶孩子的。”</br> “秦牧然是我朋友,和云嶼念念的關系也不錯。”</br> “顧曉柔之前幾次差點害死云嶼和念念的事情,秦牧然也都知曉。”</br> 厲景川擰眉看她,沒說話。</br> “這次,秦牧然之所以對付你,是想為云嶼和念念出氣。”</br> 厲景川挑眉,“為我的孩子出氣,所以要對付我?”</br> 黎月點頭,“是的。”</br> “因為他發現,這幾個厲家的人,一直在國外暗中保護顧曉柔。”</br> 男人的身子猛地一滯。</br>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黎月一眼,笑了,“怎么可能?”</br> 當初他聽顧星晴的話,將顧曉柔送到國外,就是想讓顧曉柔自己在外面自生自滅。</br> 一個幾次意圖殺死他親生孩子的女人,他才不會在意她的死活。</br> “可這是事實。”</br> 黎月冷笑一聲,將那幾張厲家的保鏢暗中保護顧曉柔,甚至和秦牧然的人大打出手的照片放出來。</br> “顧曉柔去的國家,剛好是秦牧然的地盤。”</br> “原本,他想好好替云嶼和念念教訓教訓她,卻受到了阻攔。”</br> “厲先生剛剛不也承認了,這幾個就是厲家的人嗎?”</br> 電腦屏幕上的照片一張一張地翻過。</br> 厲景川的眉頭緊鎖。</br> ……厲歸墨說需要有人幫他做事,結果就是做這種事?</br> 見男人的臉色不好看,黎月的唇角忍不住地涌上了幾絲的嘲諷,“看樣子,厲先生也不如您口中說的那樣,在乎您的兒子和女兒。”</br> “表面上是想將顧曉柔送到國外自生自滅,背地里卻派人暗中保護,讓她在國外衣食無憂。”</br> “這哪里是對她的懲罰,這簡直是讓她出去度假。”</br> 黎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冷漠地看著他,“秦牧然因為氣不過厲先生對顧曉柔這么維護,才會狠下心來,不惜魚死網破,也要讓厲先生您吃到苦頭。”</br> “但我覺得沒必要。”</br> 深呼了一口氣,黎月挑了挑眉,“如果在厲先生眼里,云嶼和念念的命,都沒有您的前未婚妻重要的話……”</br> “那不如放手將孩子交給我,我帶他們回到以前的生活,咱們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更好?”</br> 厲景川頓了頓,而后笑了。</br> 男人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眸色慵懶淡漠,“說了這么半天,原來是想讓我把孩子讓出來?”</br> “別忘了,雖然云嶼和念念喊你一聲媽咪,但我和星晴才是他們的親生父母。”</br> 房間里的空氣沉默了一瞬。</br> 黎月舒了一口氣,輕笑,“如果親生父母不把他們放在心上,那他們何必一定要留在親生父母身邊?”</br> 男人挑眉,轉過頭,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定定地盯著黎月的臉看了一會兒。</br> 就在黎月被看得有些煩躁的時候,厲景川幽幽地開了口,“我沒有不將孩子放在心上,也從未派人保護顧曉柔。”</br> “那這些人怎么解釋?”</br> 黎月咬牙,心底的怒火蹭地一下就竄出來了。</br> 都這個時候了,厲景川他還要狡辯!</br> 他是不是真的覺得只要有血緣聯系+,他對孩子們多過分都沒關系?</br> “不在乎孩子死活的父母,根本沒資格做父母!”</br> 厲景川勾唇笑了。</br> 男人動作優雅地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br> “上來。”</br> 五分鐘后,白洛匆忙地敲門進來,“先生,您找我?”</br> 身形修長的男人慵懶地靠在沙發里,身子后仰,下頜朝著筆記本屏幕上揚了揚,“看看。”</br> 白洛一臉疑惑地走過去,朝著電腦屏幕上看了一眼。</br> “這不是阿坤他們嗎?”</br> 說完,白洛又拿起鼠標,點了點其他的照片。</br> “看背景怎么像是在國外?”</br> “您不是前不久把他們給您父親用了嗎?老先生把他們派到國外去了?”</br> 白洛一頭霧水地撓了撓頭,轉頭疑惑地看了厲景川一眼,“您給我看他們的照片……”</br> “是他們犯了什么錯嗎?”</br> 男人的話,讓黎月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br> 她難以置信地看了白洛一眼,聲音有些恍惚,“你說……這些人……現在聽誰的命令?”</br> 白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當然是聽厲歸墨老先生的命令了。”</br> 他迷茫地看著黎月,“到底怎么了?”</br> 黎月咬住唇,呆怔地說不出話來。</br> 那些人……居然是厲歸墨安排的?</br> 和厲景川沒關系?</br> 看著黎月臉上的表情,厲景川勾唇,淡淡地掃了白洛一眼,“下去吧。”</br> 白洛一臉懵地看了厲景川一眼,“先生……”</br> 話還沒說完,男人一個眼神甩過來,他連忙閉了嘴,飛快地離開了。</br> 走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將房門小心翼翼地關好。</br> 房間里死一樣地寂靜。</br> 黎月只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br> 沙發上的男人依然優雅高傲。</br> 他那雙墨眸此刻正緊緊地盯著她。</br> 她身上每一處被他目光觸碰的地方,都火辣辣地灼燒著她。</br> 許久,黎月才艱難地發出音節來,“厲老先生為什么要保護顧曉柔?”</br> “我父親做的事情,我需要調查。”</br> “黎月。”</br> 厲景川修長的雙腿優雅地交疊起來,“現在,我有資格做云嶼和念念的父親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