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身后,韓思彤正雙眸含淚,定定地看著凌果的方向。</br> 凌果怔了怔,下意識地看了黎月一眼:“她……”</br> 黎月揉了揉發疼的眉心:“我剛剛看她睡著了,怕她嘴里含著東西,睡覺的時候會容易出事,就把毛巾給她摘下來了。”</br> 沒想到這韓思彤居然半路醒了過來,還聽到了她們說話?</br> “我都聽到了。”</br> 大概是看出了黎月眼底的疑惑,韓思彤嘆了口氣,聲音里帶著幾分的低落:“我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br> 韓思彤會裝睡,而且很會裝。</br> 一直以來,她都是韓家夫婦的掌上明珠。</br> 小時候,為了能夠跟哥哥韓敘多分得一些父母的寵愛,她經常用各種方式假裝乖巧,假裝聽話。</br> 大人們想讓她睡著,她就立刻假裝自己睡著了。</br> 大人們希望她醒過來,她也能一秒清醒。</br> 雖然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的這些小伎倆都被大人們識破了,但用來糊弄一下跟她根本不熟悉的黎月和凌果,還是輕而易舉的。</br> 所以,其實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睡著。</br> 之前韓敘在外面親口說出來的那些她不是韓家的孩子的話,她都聽到了。</br> 韓敘和凌果之間的爭吵,她也聽得清清楚楚。</br> 原來,黎月和凌果真的沒有說謊。</br> 哥哥能醒過來,還真的是……占用了別人的身體。</br> 原來,凌果真的不是小三,真正的小三,是她一直喊著嫂子的米柯……</br> 本來韓思彤覺得,自己聽到的這些內幕,就已經夠讓自己震驚的了,卻沒想到,她居然在凌果和黎月的電腦里面,跟她們一起聽到了,韓家夫婦說的話。</br> 她比誰都清楚,這些話不是合成的,不是偽造的。</br> 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沒有誰比她更熟悉韓家夫婦的聲音了。</br> 想到這些,韓思彤的淚水就止也止不住。</br> 她怎么能想到,那兩個平日里比誰都喜歡自己,比誰都疼愛自己的兩個人,會在自己背后,說出這樣的話來。</br> 在他們眼里,她這個養女,不是親人,甚至不可能稱為人。</br> 就算是養了條狗,這么多年,也不會隨意丟棄吧?</br> 更何況……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啊……</br> 抬起頭,韓思彤看著凌果,吸了吸鼻子,再次鄭重地開口:“你不是希望有人能幫你收集關于韓家和米家陷害江冷和你的證據嗎?”</br> “既然我哥哥沒答應你,那我答應你。”</br> “雖然他們現在選擇了放棄我,但是如果你們說你們放過我,放我回去,他們依然會假惺惺地把我當成他們的親生女兒,依然會對我不加防備。”</br> “況且,就算他們防備我,我也能比你們更接近他們,更容易找到證據。”</br> 女人的話,讓黎月和凌果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br> 最后,黎月擰眉看著韓思彤:“那你想要什么?”</br> “剛剛我和凌果的話,你應該也聽到了。”</br> “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們沒有資格,也不能替霍霆琛和燕子原諒你。”</br> “就算你幫了我們,我們也不會在你今天做的事情上幫助你太多。”</br> 韓思彤苦澀地勾唇笑了起來:“我知道。”</br> “但……我今天之所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都是因為我爸媽……不,因為韓家夫婦給我做了一上午的工作,讓我用懷上霍霆琛孩子的方式,嫁給霍霆琛。”</br> “我為了他們,聽從了他們的建議去做了他們希望我做的事情。”</br> “可最后的結果,他們不但讓我一個人承擔,還要跟我劃清界限……”</br> 說著,她抬眸看著凌果的臉:“我幫你,不需要你們幫我什么,但我有一個條件。”</br> “等你達成了你的目的之后,放過我哥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