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川這才收起來準備打電話的手。</br> 他轉眸,目光冰冷地掃了一眼米父:“你說?!?lt;/br> “如果你說的情況,和我了解的不一樣……”</br> 男人勾唇輕笑了一聲:“今天這米家的集團,是真的保不住了?!?lt;/br> 之前厲景川從未針對米家,是因為江冷的原因在。</br> 就算米柯曾經算計過程茹,凌御瑾也因此十分厭惡這個米柯,但厲景川還是沒有選擇第一時間針對米柯和米家。</br> 并不是因為他沒有這個實力。</br> 米家在塞城的實力雖然排在前面,但是在厲景川面前,一樣不夠看。</br> 但他也一直沒有針對米家。</br> 只因為,米家在江冷最絕望的時候,給了江冷希望。</br> 如果當初不是米家站出來告訴江冷,凌果的病其實有藥可醫,江冷肯定早就抱著凌果陪著凌果一起去死了。</br> 所以,在來到塞城之前,厲景川和凌御瑾都心照不宣地,在江冷離開的一個多月里,沒有動過米家。</br> 不過,在知道江冷很有可能和韓敘是雙胞胎親兄弟的情況下,厲景川倒是覺得,是時候了。</br> 給米家的時間,已經夠多了。</br> “厲先生放心……”</br> 看到厲景川眼里的寒芒,米父只能畏畏縮縮地壓低了聲音開口:“其實韓敘和江冷……”</br> “他們兩個,的確是……的確是雙胞胎親兄弟……”</br> 米父嘆了口氣:“當年韓夫人的確生了雙胞胎,但是……”</br> “但是當時有個道士給韓家人算過命,韓家只能有一個兒子,可是韓家當年卻生下了兩個兒子。”</br> “算命先生說,韓家只能養大一個,另一個要扔掉。否則的話,兩個孩子都會夭折……”</br> “原本韓家人還是不相信的,可孩子生下來沒多久,兩個孩子就一起生了一場大病……”</br> 米父嘆了口氣:“后來,韓家在幾次給這兩個孩子治病都沒治好的情況下,信了那個算命先生的話……”</br> “把那個身體差一點的孩子扔掉了?!?lt;/br> 說完,他抬眸看了厲景川一眼:“既然厲先生你已經調查到了這一步,你也應該知道了。”</br> “那個當年被韓家丟掉的孩子,就是江冷?!?lt;/br> 厲景川微微地瞇起了眸:“你繼續?!?lt;/br> 其實,米父說出來的這些,厲景川其實已經差不多料到了。</br> 只是,身為四個孩子的父親,厲景川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會因為一個所謂的算命的話,就真的將自己的孩子扔掉。</br> 而且這個被扔掉的孩子,就是他的至交好友,江冷。</br> 想到江冷曾經無數次地說過自己的出身不好的樣子,厲景川的心里就會莫名地覺得難受。</br> 如果當年江冷沒有被韓家人扔掉的話,那他的命運,絕對不會是在幫派里面廝混。</br> 江冷曾經過得有多苦,厲景川都看的清清楚楚。</br> 可是,之前的厲景川怎么能夠想象得到,苦命地只能在幫派混下去的江冷,其實,是塞城的首富,韓家的孩子。</br> 命運對江冷實在是不公平。</br> 而造成這些不公平的源頭,居然是韓敘的父母,韓家人!</br> 因為他們的迷信,所以他們丟棄了他!</br> “五年前,韓家的大少爺韓敘因為一場意外沉了植物人,韓家才開始拜托我們米家幫忙尋找當年被丟掉的孩子。”</br> 米父繼續道:“厲先生您也知道,我們米家,在醫療上面還是有些資源的,而且我們米家和韓家多年前的確是有婚約在的?!?lt;/br> “所以米家就和韓家約定,我們米家負責讓韓敘醒過來,而韓家要娶我們米家的孩子,就是米柯,過門?!?lt;/br> 厲景川瞇眸,抬手用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地敲擊著茶幾的桌面:“所以后面,你們就找到江冷了?”</br> 米父連忙點頭:“是的,一年多以前,江冷找到我們的時候,我們第一眼就驚呆了?!?lt;/br> “他和韓敘實在是太像了!”</br> “我們找了他五年,卻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直接上門!”</br> 厲景川擰眉:“后來呢?”</br> 米父嘆了口氣,提到這個,他心里也有些過意不去:</br> “您也知道,江冷找到我們,是為了他的女朋友凌果?!?lt;/br> “我們的專家去診斷過了,凌果的身體的確是不好,但是幸運的是,江冷的心臟是能移植給凌果的……”</br> 他一邊說著,一邊嘆了口氣:“當初,我們給韓家的計劃是,讓江冷在把心臟給了凌果之后,將他身體里的其他器官移植給韓敘?!?lt;/br> “這樣,韓敘或許真的能醒過來,但是這么做也是有風險的。”</br> 米父揉了揉發痛的眉心:“所以我們提出了另一個方案?!?lt;/br> “江冷和韓敘是雙胞胎,江冷的心臟能捐給凌果,韓敘的一樣也可以?!?lt;/br>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韓敘的心臟捐給凌果,救活凌果,并以此讓江冷回到韓家,做韓家的繼承人。”</br> “但是韓家人不舍得他們從小培養長大的韓敘。”</br> “特別是在他們知道,江冷其實是混幫派的老大之后,他們就更不愿意了?!?lt;/br> 厲景川的眸色微微地凜冽了起來。</br> 如果江冷還活著,他如果知道韓家人是這樣的態度,他也會嫌棄韓家人吧?</br> 他那么驕傲,怎么會想到,自己從小到大,都是被自己至親的親人嫌棄的呢……</br> “我們僵持了很久,所以最后定下來了一個折衷的方案。”</br> 米父別過臉去不敢再看厲景川:“我們還是用韓敘的器官,救活了凌果,當做是給江冷的一個交代?!?lt;/br> “后來,你們帶走葬下去的,也是韓敘的尸體?!?lt;/br> “而真正的江冷……”</br> 米父吸了吸鼻子:“真正的江冷,被我們清洗掉了一切,灌輸進了所有韓敘的記憶。”</br> “簡單來說,現在的韓敘,就是江冷的身體,韓敘的思維?!?lt;/br> 厲景川瞇起眸子來,目光冷厲地盯著他:“所以,江冷是失憶了?”</br> “不是失憶。”</br> 米父搖了搖頭:“是他的大腦里,所有的記憶,思維方式,思考的路線,已經全都是韓敘的了?!?lt;/br> “我們只是借用了江冷的殼子,但內核,還是韓敘?!?lt;/br> “只有這樣,才能讓韓敘真正地活過來?!?lt;/br> “韓家人不愿意接受一個混混兒子,而我們,也不希望女兒嫁給的,是一個心里有別人的男人?!?lt;/br> “現在的韓敘,才是我們兩家都喜歡的,完美的存在?!?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