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br> 溫宿南看著凌修誠的臉,又看了一眼遠處的凌御瑾:</br> “但是母親當(dāng)年的確是放棄了你們……”</br> “而且……”</br> 他抿唇:</br> “如果不是母親一直不敢面對,在茍且偷生,或許你們凌家和厲家的損失,也不會那么慘重。”</br> 從今天秦再醒和他們說的話中,溫宿南已經(jīng)清楚了。</br> 困擾了營城首富的,和厲家的斗爭,都是因為母親。</br> 厲家和凌家的斗爭,都是因為母親引起的,如果她當(dāng)年選擇找回記憶,勇敢地站出來面對,或許,凌家和厲家,都不會是現(xiàn)在的樣子。</br> 這么多年來,兩家在生意上的碰撞無數(shù),甚至還害死了凌修誠的親弟弟凌修谷……</br> 這些事情,母親其實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br> 這么多事情,凌修誠……就直接選擇了原諒她?</br> “過去都已經(jīng)過去了。”</br> 這時,一直在給凌御瑾擦著鼻血的柳如煙淡淡地勾唇笑了,聲音溫柔淡漠:</br> “我們不選擇原諒還能怎么辦?”</br> “難道要將你們母親的尸體拖出來罵一頓?”</br> “還是要因為她的過錯,針對你們兄弟兩個,讓你們來報償你們母親的錯誤?”</br> 她一邊說著一邊溫柔地笑:</br> “她做的事情,和你們沒有關(guān)系。”</br> “況且……”</br>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在經(jīng)歷了那樣的事情之后,只想保護好自己,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這沒有什么好指責(zé)的。”</br> “要怪……”</br> 女人嘆了口氣:</br> “就怪當(dāng)年的我和修誠。”</br> “一個太掉以輕心,一個對我的師弟太過相信了。”</br> 她怎么都想不到……</br> 當(dāng)年陷害黃子茹的,是江星和容凜。</br> 一個是她敬重的師兄,一個是她如親弟弟一樣看待的師弟。</br> 這兩個人打著為了她的旗號,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來!</br> 如果真的要將事情追根溯源,或許她對容凜和江星的好,也是罪魁禍?zhǔn)字弧?lt;/br> 所以,追究這些事情,到底都是沒用的。</br> 每個人都是在那樣的情況下,選擇了最適合自己的選擇罷了。</br> 只是可惜了……</br> 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凌御瑾,又看了一眼長得和凌御瑾有七分相似的溫宿南。</br> 女人搖了搖頭。</br> 可惜了。</br> 這親兄弟兩個之間,到底是有了隔閡。</br> 想到這里,她抬腿,朝著溫宿南的方向走過去。</br> 看著這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步步地朝著自己走過來,溫宿南知道自己是應(yīng)該轉(zhuǎn)身離開的。</br> 畢竟這個女人,和自己不但沒有關(guān)系,她還曾經(jīng)是母親的情敵。</br> 可是……</br>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地,動彈不得。</br> 他看著她一點點地走近,眼前浮現(xiàn)出剛剛她在給凌御瑾擦著鼻血的模樣。</br> 如果……</br> 如果她是自己的媽媽,該多好……</br> 從小到大……</br> 媽媽都一直念著他的瑾兒,從來沒有這么親切地關(guān)心過他……</br> “疼嗎?”</br> 猛地,柳如煙的聲音將溫宿南的思緒拉了回來。</br> 他回過神來,剛好對上柳如煙那雙親切和藹的眸。</br> 她抬頭看著他脖子上之前被凌御瑾掐出來的紅痕,眼底多了一絲的心疼:</br> “御瑾這孩子下手沒輕沒重,你別介意啊。”</br> 說著,她將自己手里的一瓶藥塞到了溫宿南的手里:</br> “這是我自己用的藥,止痛效果很好的。”</br> “回去如果很疼的話,記得吃一點。”</br> 女人溫柔和煦的聲音,讓溫宿南的心臟像是被春風(fēng)拂過一般地溫暖。</br> 他頓了頓,默默地握緊了手里的東西:</br> “謝……謝謝。”</br> “聽說你和妹妹住在偏僻郊區(qū)。”</br> 這時,凌修誠嘆了口氣:</br>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愿意給你們重新安排個住處,也給你重新找個工作。”</br> “既然你是子茹的孩子,做修理工也太委屈你了。”</br> 最后,他還強調(diào):</br> “我們查到你妹妹似乎身體不太好,以后有需要幫助的地方,盡可以找我們開口。”</br> 夫妻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讓溫宿南的心臟像是被什么軟的東西擊中了一般地,暖地一塌糊涂。</br> “對了。”</br> 這時,柳如煙抬起頭來,帶著幾分埋怨地看向凌御瑾:</br> “御瑾,你還沒有跟我說清楚。”</br> “你們兄弟兩個,是因為什么鬧成這樣的?”</br> 凌御瑾翻了個白眼:</br> “我和他不是兄弟兩。”</br> 他沒有這么沖動這么愚蠢的弟弟!</br> 男人的話,讓柳如煙瞇了瞇眸,她狠狠地瞪了凌御瑾一眼:</br> “怎么說話呢?”</br> “宿南就是你弟弟,血緣關(guān)系割舍不掉的!”</br> “不管是你還是宿南,都不應(yīng)該對親兄弟說這種話!”</br> 說完,她擰眉:</br> “別轉(zhuǎn)移話題,跟我說說,你們到底為什么打架?”</br> 凌御瑾這才翻了個白眼,淡淡道:</br> “他家里那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妹妹,剛剛差點害死程茹。”</br> “我剛剛?cè)ジ柙铝私庖幌挛疫^去的情況,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個女人在給程茹注射藥物……”</br> 說完,他還忍不住地回頭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br> 不知道程茹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樣了……</br> “那藥物明明是你給程茹注射的!”</br> 見凌御瑾將所有的罪責(zé)都推到了溫小檸的身上,溫宿南擰起眉頭來,大聲開口反駁:</br> “明明是你想要報復(fù)我,所以才陷害程茹的!”</br> 凌御瑾笑了:</br> “溫宿南,你是真的把那個女人的話當(dāng)成了圣旨了是不是?”</br> “她說什么就是什么?”</br> “我為了報復(fù)你,傷害程茹?”</br> 他冷笑出聲:</br> “程茹是我未婚妻,是我兒子的親生母親,我為了報復(fù)你傷害她,是你腦子有病還是我腦子有病?”</br> 男人的話,讓溫宿南的眉頭微微地擰起來。</br> “可是,你還誣陷小檸勾引徐天成!”</br> “這可不是誣陷。”</br> 溫宿南的話剛剛出口,走廊的盡頭就響起了一道蒼老的聲音。</br> 凌家管家出現(xiàn)在走廊的盡頭,手里捏著一支錄音筆:</br> “溫先生,你被溫小檸騙了。”</br> 他走到溫宿南的面前,將錄音筆交給溫宿南:</br> “徐天成這個人有個壞毛病,和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喜歡錄音。”</br> “這是他父母送過來的。”</br> “你聽一聽,就知道事實的真相是什么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