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弓弩手已經沒用，戰陣如果還敢往前，等待他們的就是火油焚燒。</br> 幾百米外，張涼冷笑一聲，對著投石機旁的女兵點點頭。</br> 女兵們早就做好了準備，幾秒之后，三臺投石車同時激發，燃著火的壇子，精準的落到戰陣前方的土匪群中。</br> 壇子內的火油，四處迸濺，不少土匪都被沾了一身。</br> 一時間，慘嚎聲此起彼伏。</br> 戰陣前方立刻化成一片火海。</br> 所有土匪都被戰陣吸引，完全沒人注意到，肖都尉帶著數百人，在獵人大強的帶領下，穿行在五郎山東側的山林之中。</br> 山林間有條小路，非常隱秘，如果不是大強帶路，肖都尉他們根本找不到。</br> 五郎山共有三條比較容易下山的路，分別在山峰南側，東側和北側。</br> 如今戰陣正在攻打的就是南邊那條路，而肖都尉的目標，就是攻打、占領東側這條山路。</br> 土匪畢竟沒有什么紀律性，聽到南邊打得熱鬧，負責看守東側山路的土匪，一大半都轉到南邊去看熱鬧。</br> 剩下的雖然沒去，但是心思也沒在防守上。</br> 肖都尉帶人一直摸到山腳，土匪都沒發現。</br> 平時只知道欺負百姓和行商的府兵，此時一個個斗志昂揚。</br> 因為在出發前，張涼答應他們，俘虜或者殺掉一個土匪，府兵就能得到一塊香皂，香味兒隨便挑。</br> 第一個奪下山腰關卡的人，再送一把鏢師配備的黑刀。</br> 利益永遠是團結人心的最快、最好手段。</br> 如今香皂的市場完全被女掌柜們打開了，特別是京城，對香皂的需求量非常高，鐵罐山如今不光擴大了生產車間，還實行兩班倒，日夜不停生產。</br> 然而依舊供不應求。</br> 因為大規模采購油脂，導致金川周邊幾個縣，以及廣元郡城，最近各種油脂的價格都接連上漲。</br> 如果不是慶慕嵐突然出事，金鋒這幾天就準備去鐵罐山看看，能不能改進一下生產流程，提高工作效率。</br> 現在郡城的青樓和富貴人家想買香皂，都得先交錢預約，就算這樣，還不一定能正常拿到貨。</br> 幾種比較少有的香味兒，在黑市上的價格更是被炒到了十五兩一塊。</br> 十五兩銀子對于一般的府兵來說，絕對不是一筆小錢。</br> 更不用說黑刀了。</br> 自古以來，男人沒有幾個不喜歡武器的，黑刀在廣元的名聲雖然不如京城大，但是隨著鏢師們的傳播，名氣也漸漸傳了出去。</br> 不少富家公子哥都眼饞得不得了。</br> 然而黑刀在京城大賣之后，張涼也意識到了黑刀的珍貴性，把鏢師們的黑刀都收了回去，重新配發了普通戰刀。</br> 黑刀只有在執行某些任務的時候，才會重新發放。</br> 不是因為小氣，而是鏢師們要經常護送貨物來回往返各地，一把黑刀就能賣上千兩銀子，再讓鏢師們帶著，就是在害他們。</br> 這年頭，為了張烙餅都有人去殺人，別說一支鏢師小隊所有黑刀加起來的價值，就是單單一把黑刀，就足夠土匪們鋌而走險了。</br> 張涼的決定，讓黑刀變得更加稀少。</br> 如果能得到一把，這輩子都不用愁了。</br> 除了香皂和黑刀之外，張涼還親口答應，這次參戰的府兵，待遇都和鏢師一樣，傷亡由鎮遠鏢局進行撫恤。</br> 其實府兵也都是正當年的青壯，并不是不能打仗，而是缺乏系統的訓練和應有的士氣。</br> 訓練方面，張涼暫時沒辦法，但是通過這兩個條件，一下子把府兵的士氣提了起來。</br> 隨著肖都尉一聲令下，府兵們立刻爭先恐后的向山上沖去。</br> 山腰的土匪們還在看熱鬧呢，突然發現山腳樹林里涌出一群群府兵，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有人倉皇應戰，也有人轉頭就跑。</br> 正在山頂觀戰的慶慕嵐看到這個情況，反應也很快，立刻帶著長信軍發起突圍。</br> 在求生本能的驅動下，長信軍也不敢偷懶耍滑，作戰比平時勇猛多了。</br> 等土匪大當家們得到消息，意識到中了張涼的障眼法，已經晚了。</br> 東側守山的土匪被府兵和慶慕嵐上下夾擊，已經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br> 山腰上到處都是土匪的尸體。</br> 下山的路也被府兵們占領。</br> “慕嵐小姐，先生讓我來接你，跟我走吧。”</br> 一個金鋒的親衛上前迎上慶慕嵐。</br> “可是我的人……”</br> 慶慕嵐猶豫的看了一眼背后的長信軍。</br> 雖然長信軍這次的表現讓她很失望，但畢竟是慶家花了不少資源才培養出來的軍隊，她也不能隨便扔在這里。</br> 而且這樣做，有些棄師而逃的意思，慶慕嵐平時最看不起這樣的人。</br> “慕嵐小姐放心，我來的時候，先生讓我帶上了水和干糧，剿匪隊我來安置。”</br> 肖都尉上前說道：“快去吧，先生一直擔心小姐呢。”</br> 說完，指了指山下。</br> 此時長信軍已經沖到了山腳，只見一隊府兵抬著水桶和烙餅，從樹林里走出。</br> 又渴又餓了好幾天的長信軍，馬上圍了上去。</br> 慶慕嵐看到這一幕才終于放心，點點頭，帶著阿梅等人跟著金鋒的親衛離開。</br> 十幾分鐘后，在府兵大營中，慶慕嵐見到了負手而立的金鋒。</br> “先生……”</br> 一向大大咧咧的慶慕嵐，此時卻跟第一次見到相公的小媳婦兒一樣，扭扭捏捏走到金鋒面前，憋了半天才低著頭，滿臉愧疚的說道：</br> “先生，對不起，阿琴他們……”</br> 金鋒給每支剿匪隊都配備了二十名老兵，以及四十個女兵，掌控重弩和投石車，為剿匪隊提供遠程武器打擊。</br> 這樣既可以防止重弩和投石車外泄，也能起到練兵的作用。</br> 經過這次剿匪之后，那些女兵也都有了大規模戰斗經驗，以后萬一上了戰場，拉出去就能用。</br> 可是因為慶慕嵐的指揮失誤，這次行動中，老兵和女兵們剛把重弩和投石車架好，就遭遇了數百土匪的突襲。</br> 老兵、女兵被打個措手不及，全部陣亡。</br> 金鋒對于慶慕嵐，也非常失望。</br> 但是看到慶慕嵐安全回來，也長長松了口氣。</br> “你的事咱們回去再說。”</br> 金鋒瞥了慶慕嵐一眼，然后看向大劉：“去告訴涼哥，慕嵐救出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