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倌斜對面一座白墻青磚的小院前,冷炎停下腳步,“文軒,這小院你還滿意不?”
賀文軒朝里張看了一眼,幾竿修竹,幾盆蘭草,廊沿下植著一簇簇小雛菊,瞧著還算賞心悅目。
“嗯,還行。”
“我行倌中的家人一會帶賀東賀西過來收拾,放心吧,哪怕你在龍江鎮(zhèn)上住一宿,我也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賀文軒笑,“你這是在賄賂我嗎?”
冷炎輕笑不語。
龍江鎮(zhèn)上客商多,官員多,但象冷炎與賀文軒這樣身著錦衣。風度翩翩的俊美公子很少見,兩人所經(jīng)之處,回頭率均是百分百,人人奔走相告。
不一會,龍江鎮(zhèn)的鎮(zhèn)南鎮(zhèn)北,都傳遍了鎮(zhèn)上來了兩位超級大帥哥的消息。
賀文軒是熟視無睹,冷炎是冷眉冷面,到也不受困擾。
兩人走進一條瓷器街,長約兩三百米,無“器“不有,花花綠綠,各式各樣的新老瓷器使人眼花繚亂。
他們漫不經(jīng)心地一家一家店仔細瀏覽觀看。
瓷器街的盡頭,便是河岸。
秋陽西斜,河水順著山巒,泛著粼粼的波光,往前流淌,幾只畫舫般的船只,里面掛著花花綠綠的燈籠,兩三位打扮妖艷的女子正掀開布幔偷偷打量著他們。
“五十年前,那是還是先皇在位,沒有民窯,只有官窯為宮中制作瓷器。制瓷技術可謂國家機密。”冷炎瞇著眼,盯著西方的天空,忽然開口說道,“官窯中有一位姓秦的工匠是技藝最好的,皇宮中祭拜天地的法器都是由他制作的。先皇對他特別賞識,曾讓他制作了一套茶具,八只茶碗,一大一小兩只茶壺,共十件。茶具燒烤出來后,精美絕倫,先皇愛不釋手,把它賞給了最寵愛的一位妃嬪。”
“那位妃嬪同樣也被茶具所折服了,愛屋及烏,她由愛那套瓷器,愛上了制作它的工匠。兩人在一個大雪之夜,私奔出宮,從此,隱姓埋名,杳無音信。先皇花了無盡人力和物力,都沒有找到他們。為此,先皇特地下旨,允許民間可以造窯燒瓷,先皇相信他們若想生存,必然還要靠燒瓷。秦工匠的制瓷工藝是種特別的風格,別人是無法模仿的。若讓行家用心觀察,是不難發(fā)覺的。可惜先皇在仙逝前,市面上都沒有發(fā)現(xiàn)秦工匠的作品。直到最近,在領國的黑市上,突然出現(xiàn)了為數(shù)極少的神似秦工匠的作品,我差人追尋,黑市上的商販只說這瓷器來自南朝,其他的就說不清了。”
“冷兄,慢著,慢著。”賀文軒終于忍不住打斷了冷炎的話,“你千方百計找我來,是想讓我?guī)湍戕q認瓷器,這我理解。但你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先皇出一口妃嬪和別人私奔的穢氣嗎?”
他露出一臉“小題大作”的不屑神情。
冷炎一點也不意外賀文軒的表情,他壓低了音量,神秘兮兮地說道:“這穢氣經(jīng)過五十年,早已飄蕩在風中,于我何關。再說那妃嬪與那秦工匠也不知還在不在人世。我花這么大力氣,不是為那口穢氣,而是為了那套茶具。”
“呃?”賀文軒聳聳俊眉。
“那套茶具上的圖飾是先皇的弟弟寧王爺親自畫的,是蜿蜒起伏的山巒與河港,把所有的茶具并在一起,就會看出那是畫的南朝某處的風景。在那種風景之下,藏有一個驚人的秘密。先皇在位時,寧王爺叛國,蓄下數(shù)不勝數(shù)的財寶,秘藏在一處,準備起事時招兵買馬。后有人告密,寧王爺被殺,那財寶就不知所蹤。許多年之后,當今皇帝從一個死囚的口中無意得知藏寶圖一事,這才差我隱秘查找茶俱的下落,不然,我也犯不著跑這龍江鎮(zhèn)來湊什么熱鬧。若那筆財寶被別人得到,將是朝廷前所未有的大患。”
賀文軒了然地笑了笑,“原來如此呀!不過,冷兄,這龍江鎮(zhèn)有百家民窯,想查找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我有文軒這天下第一才子相幫,不成問題的。”冷炎自信滿滿地一笑。
“辯識瓷器,我可以幫忙,但前提你得先找到風格相似的。”
“我早有安排。”
“冷兄,我對那瓷器和珠寶到不感興趣,到是那位敢與工匠私奔的妃嬪,讓小弟訝異無比。真是一出驚世駭俗的曠古戀曲呀,可敬可佩。”
“你呀。。。。。。。。”冷炎失笑,文人就重風花雪月,文軒更是勝于別人。只是文軒性情倨傲,又有潔癖,至今也沒見他折服于某位釵裙。
也許那位釵裙,這世上就沒有。
畢竟象文軒這樣全才的才子,前無古人,也許后無來者。
賀文軒踱下河灘,聽到一只徐徐駛近河岸的大船上傳來一陣女子的歌聲,象是在吟唱什么,聽起來怪里怪氣的。
他定睛一看唱歌的女子,兩抹蠶般的精眉,乍看頗為怪異,但眼睛出奇明亮,嗓音很好聽。船艙之中,另有幾位穿著暴露、大膽的女子,有人在吃花生,有人在彈弦琴,船尾上堆滿了箱箱籠籠,一位著紫色長袍衣扎布巾的公子迎風站立。
賀文軒眨了幾下眼睛,大笑出聲,“冷兄,你看那是誰?”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