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炎負手,沿著河灘慢慢走下來。
船尾上的男子聽到聲音,也回過頭。用“美男子“來形容他一點也不為過,他的皮膚很白,氣質斯文,俊美的五官如雕琢一般的完美,尤其是雙唇,幾乎像涂了胭脂般紅潤。但他相貌雖然美,卻絲毫沒有女氣,那雙眼睛,看起來既清澈又柔和。
借著落日的余暉,他看清楚河灘上站著的兩人,一喜,不等船靠岸,急急地從船尾跳上河灘,拱手施禮,“冷兄,賀兄,多日不見,一向可好。”
“子樵,自京城一別,已有兩三月了,你這江家班走南闖北的,怎么也轉到這龍江鎮了?”
賀文軒含笑還禮。
冷炎眼神亮了些,算是打過招呼。
“還不是龍江鎮的瓷器集會,客商和官員云集,瓷器集會的會長特意邀請我們江家班過來唱幾天大戲。”好友相見,江子樵格外興奮,揮手讓戲班總管負責卸道具,龍江鎮戲院的老板也早早和幾個伙計到碼頭迎接了。
“既然是特意邀請,那價碼要開高一點。”賀文軒打趣道。
江子樵輕嘆一聲,看著戲班成員魚貫下船,“江家班演個十天的大戲,價碼再高,也不及賀兄寫一個字。”
冷炎在一邊插嘴道:“文軒的字再值錢,他不肯寫,又有何用。”
三人相對,哈哈大笑。
江子樵并不是官宦子弟,家境只能算一般。讀了十年的書,一心想考個功名,光宗耀祖。哪曾想,三次科考,三次落第。他一氣之下,把書給扔了。自古落魄才子和青樓女子,似乎從來就是同病相憐。他郁悶之極,在青樓放縱了一陣,也結識了幾個紅顏知已。性致上來,給她們寫幾首詩詞,讓她們彈唱。
有一次,一個稍通文墨的青樓女子對他說,江公子,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做不了大官,你可以給人家寫戲文試試看。
京城是繁華鬧市,多貴公子,家中設有戲班子的也相當多。
江子樵那時反正閑著也閑著,聽了紅顏知已的話之后,惡搞般的寫了個《戲鴛鴦》的劇本。
這劇本將古往今來的才子才女按性格情趣重新匹配,當真是異想天開,新奇有趣。
王昭君與同樣漂泊異鄉的蘇武結為夫妻;著名的詠絮才女謝道韞和吸引好多姑娘“搓果盈車”的潘安結為伉儷;另一個大才女班昭,愛研究學問,江子樵將她與經學家鄭玄結成一對兒,另個還有崔鶯鶯配李商隱,甄后配曹子建。。。。。。
這劇本的唱詞,不求雅麗,只追通俗易懂,超越時空,無拘無束,雖然安排得不盡恰當,但思想之lang漫開放卻令人嘖嘖稱奇。
在那朝禮教森嚴的時代,人們都壓抑得快要發瘋了,這樣一部言情大戲,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一經排練,初次上演后,就成一匹黑馬,以壓倒性的“票房“優勢在眾多劇目中脫穎而出。
江子樵是一夜成名。
為了追看《戲鴛鴦》,西京城那是萬人空巷。
傳聞有一年方十七歲的女子,看了《戲鴛鴦》之后,用蠅頭細字,密密寫成一本不亞于劇本的觀后感,托人送給江子樵。還有一些家境豐富的小姐們,對江子樵是癡迷到不行,夜里都要捧著《戲鴛鴦》的劇本才能入睡。而那些唱戲的女伶,演出時,感同身受,十分投入,演唱時,不禁把劇中人喊成了“江公子”,可見有多暗戀。
江子樵本身就是一個溫柔到極點的男子,風流而不下流。
這部戲下來,他的紅顏知已如雨后春韭,突突地上升,自然,錢也沒少賺。
江子樵趁著熱潮,又寫了幾部戲。
一部比一部紅。
他索性想開了,讀書為的是當官,當官么,無非是為的名和利。現在他也算有名有利,何必去走那根獨木橋呢!
一想開,就放下讀書人的架子。他自己成立了個戲班子,叫“江家班”。西京城里的名角沖著他的才氣主動投奔過去。
現在,江家班那可是西京城里頂頂好的戲班,每場戲,都是一票難求。
江子樵也是性情中人,再加上面目俊美,興致高時,有時也會粉墨登場,親自上陣,一遏才情。
無疑,這也是一個很大的賣點。
賀文軒是高不可攀的才子,是名門千金、皇室公主心目中的“高貴殺手”。那江子樵則是中層階級和平民階級中的少女、少婦心目中的偶像,很溫柔的“殺手”,被他一劍刺中,那是傷得心甘情愿、幸福無比。
只是江子樵紅顏知已遍天下,至今卻無人能鎖住他一顆lang漫多情的心。
不過,這樣也好,粉絲們寧可他名草無主,也不愿意他專情于某一個人。只想他做永遠的“大眾情人”。
賀文軒向來不是一個太拘于禮教之人,江子樵的驚世駭俗,令他非常欣賞,江子樵對賀文軒早就仰慕很久,經人引見,兩人成了朋友。然后,江子樵也與賀文軒的好友冷炎成了朋友,另外,冷炎的好友大將軍徐慕風也成了他們二人的朋友。
徐慕風是南朝的第一虎將,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一把長劍神出鬼沒。敵軍一聽“徐慕風”三個字,那是抱頭鼠竄,逃之夭夭。
四人被京城人戲稱就城四大“殺手”。
江子樵笑言,我們三人全是隱形殺手,唯有慕風是真正拿劍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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