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x年x月x日
    這世界上怎么能有除了我以外的人讓我的小鳥掉眼淚呢?！?br/>     烏蔓已經(jīng)很久沒有被郁家澤帶去出席過他們那個(gè)圈子的晚宴或party, 因此這一回郁家澤突然通知她參加某個(gè)慈善晚宴的時(shí)候，她還覺得有點(diǎn)奇怪。
    她的直覺告訴自己，事出反常必有妖, 郁家澤肯定不安好心。
    難道是她又哪里得罪他了嗎？
    坐上開往會場的車時(shí)烏蔓仔仔細(xì)細(xì)捋了一遍最近的行為，似乎并沒有哪件觸到他的逆鱗。
    ……莫非是因?yàn)檫@次算是比較冠冕堂皇的慈善晚宴，所以他單純地需要一個(gè)工具人女伴，僅此而已。
    是她多心了嗎？
    郁家澤有趣地觀察著眼珠亂轉(zhuǎn)一直顯得很不安的小鳥, 沒有告訴她, 這次宴會的參與人員里面有唐嘉榮。
    他心里有個(gè)猜想，正要借此機(jī)會證實(shí)一下。
    車子開到了會場，他摟著烏蔓的腰走進(jìn)，抬眼掃了下人群, 唐嘉榮還沒有來。
    他不動聲色地囑咐她：“一會兒你全程跟在我身邊, 不要亂走。”
    烏蔓以為他怕自己會在這種場合失禮才這么說, 點(diǎn)了下頭示意自己會遵守。
    他不說她也沒想亂走，如果有可能，她寧愿躲進(jìn)廁所里直到結(jié)束。上一次參加這種慈善活動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撕裂了她一次, 如今再次面對相似的環(huán)境, 哪怕只是簡單地站在人群中，對烏蔓而言已經(jīng)是一件極具挑戰(zhàn)的事情。
    她拿了一杯酒握在手中，不時(shí)輕抿, 試圖緩解自己勉強(qiáng)的臉色。
    但這份強(qiáng)撐在看見門口唐嘉榮的身影出現(xiàn)時(shí)徹底潰不成軍。
    她手腕一抖, 杯中酒灑了一地，還濺到了禮服。
    “我去洗手間整理一下……”
    烏蔓趁勢想要慌張地逃離, 卻被郁家澤擎在身側(cè)。
    “我剛剛說過了，不許亂走?！?br/>     他強(qiáng)硬地?cái)堊∷蚯白呷?，烏蔓一看那個(gè)方向……就是奔著唐嘉榮而去。
    她臉色慘白, 腳步幾乎完全停滯，和郁家澤反作用力想往后退。
    他心里已經(jīng)了然，但面上故作不解地問：“怎么回事？突然不會走路了？”
    烏蔓不管不顧地一把推開他，深吸一口氣說：“我真的得去廁所，肚子疼。”
    這一回
    郁家澤沒有再阻止，放任她落荒而逃。
    他目視著她顛簸的背影逃出會場，才轉(zhuǎn)頭向唐嘉榮走去，氣定神閑地打聲招呼道：“唐伯伯好，身體別來無恙？”
    唐嘉榮拍了拍他的肩頭：“是家澤啊，好久沒見你了。我身體還不錯，你爸爸可好？”
    “勞您費(fèi)心，他過得挺滋潤的?！?br/>     “有空來家里坐坐啊，喊了你這么久，一直都不來！”
    郁家澤意味深長地笑：“來，這回肯定來?！?br/>     又和唐嘉榮哈拉幾句，郁家澤看了看時(shí)間，借故離開去尋烏蔓。
    他找不到人，直接發(fā)消息追問：“這么久了還在廁所？”
    她回了一句：“便秘?！?br/>     “……”
    郁家澤不合時(shí)宜地笑出聲，惹得周圍的人注目。畢竟鮮少能看見郁家太子爺在人前笑得這么開懷的樣子。
    她這一便秘直接便到了活動結(jié)束，郁家澤也沒有戳破她，看著她上車后就捂著肚子苦大仇深地使勁兒裝。
    “怎么覺得肚子還是不舒服呢?！?br/>     “你懷了？”
    他輕描淡寫地問話嚇了她一大跳，立刻白著臉搖頭：“哪跟哪兒！”
    “那就是不想見唐嘉榮了？”
    絲毫沒有鋪墊的轉(zhuǎn)折，令烏蔓慌亂的神情無所遁形。
    “您在說什么??？唐嘉榮又是誰？”
    她別過頭去看車窗外，背對著郁家澤的線條筆直。
    “小鳥，你的演技太差勁了?！庇艏覞蓳u著頭，“不用在我面前偽裝，我知道你的一切。這個(gè)一切，包括你母親和唐嘉榮的事情?！?br/>     “……你又找人調(diào)查我？”
    “飼養(yǎng)寵物前知道她的基本狀況，難道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嗎？”
    烏蔓的背脊顫動，橫過眼，目光如刀。
    “你想知道什么？”
    “那個(gè)和吳語蘭曾經(jīng)結(jié)過婚的男人，根本不是你的父親?！庇艏覞奢p松地扔下重磅炸彈，“唐嘉榮才是，對嗎？”
    “不對?！彼垡膊徽５胤裾J(rèn)。
    郁家澤故作恍然：“哦，那是我想多了。剛才我和唐嘉榮聊天他還提到要我去做客的事情呢，我本來想是不是別帶你比較好，但既然不是我想的那樣，那帶你也沒關(guān)系吧？”
    他一本正經(jīng)地同她商量，實(shí)則語氣里滿滿的都是拿捏在手的惡趣味。
    “……這樣有意思嗎？”
    烏蔓忍無可忍地提高音量，泄漏了她極度紊亂的情緒。
    郁家澤捏住她的后頸，安撫地哄道：“怎么就讓我的小鳥急了呢？不過是陪我去吃頓飯而已，以前可沒見你這么大反應(yīng)?！?br/>     烏蔓閉上眼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不再裝下去。
    她深知自己已經(jīng)被洞穿了，再裝下去也沒意思。
    “他不是我的父親。”她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只見過唐嘉榮兩面，上一次見他，也是在類似的慈善活動?！?br/>     她回憶起那個(gè)畫面，眼眶還是不受控制地泛酸。
    她無法描述當(dāng)時(shí)的觸感，大概就是一直靠著某種信念虔誠活下來的信徒，眼睜睜看著供奉的神廟在眼前坍塌。
    “然后呢，你們說什么了？”
    “我還沒近他身。”烏蔓低下頭，摳著手指心，語氣很平靜地說，“他的秘書就先找了我?！?br/>     言盡于此，郁家澤立刻就明白了。
    他看著烏蔓垂眸縮在陰影里的模樣，也許是光線太暗，突然讓他有些恍神，疑似看見了小時(shí)候的自己。
    疾馳的街面，黑漆漆的車后座，還是孩子的他也是那樣的姿勢坐著。
    他問司機(jī)：“父親不是說好今天來接我的嗎？怎么又是你來？”
    司機(jī)露出無措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車內(nèi)鏡，如實(shí)道：“先生根本沒有和我說過今天有變動的事情，當(dāng)然還是由我來接少爺了?！?br/>     幼小的孩子一言不發(fā)地注視著手心里滿分的卷子，慢慢將它揉成一團(tuán)。
    車內(nèi)靜得可怕，司機(jī)按開了電臺，亦和今日的電臺重疊——永遠(yuǎn)播報(bào)著擁堵的路況，但人在里頭，卻覺得空虛，好像全城都荒蕪，沒有車，沒有燈，沒有人。
    空余了很多年的城池，沒成想莽撞地飛進(jìn)來一只鳥。
    同樣孤零零的，郁家澤一把將她天上拽了下來，攏進(jìn)懷里。
    兩個(gè)人都沒有再開口，烏蔓將臉埋進(jìn)他的風(fēng)衣，不一會兒濡濕了布料。
    郁家澤眼神飄渺地望向遠(yuǎn)處，很輕地低語：“傻小鳥?！?br/>     他們就這么擁抱著，一路寂靜。
    自慈善活動過去一陣子，唐嘉榮沒忘記他們口頭上的約定，給郁家澤和郁父發(fā)送了來聚餐的邀請。
    以往并不是沒有過，
    但郁家澤都各種借口推拒，讓兩個(gè)老頭湊一對喝茶下棋釣魚，他不摻和。
    因此這一回他答應(yīng)下來要一起去，倒是讓郁父感到有些意外，居高臨下地說：“不錯，又有些長進(jìn)了，沒那么任性了?！?br/>     任性？
    郁家澤勾起嘴角笑了笑，他從三歲起就不知道這兩個(gè)字是怎么寫的。
    他們驅(qū)車來到了唐家位于郊區(qū)的度假別墅，唐嘉榮派人接了他們進(jìn)去，隨行的還有他的夫人，兩人一齊迎接郁父和郁家澤的到來。
    唐嘉榮一臉得色道：“老郁啊，你這回來得可值，這棟溫泉別墅我買回來自己都還沒享受過呢，就把你招呼過來了。”
    郁父哼了一聲：“你葫蘆里賣什么藥我還不知道？又想拉我做你那個(gè)新項(xiàng)目的lp吧？”
    “你這人……剛來就聊工作，沒勁?！?br/>     唐嘉榮哈哈一笑，旁邊他夫人立刻接上話茬：“這回家澤也來了，早知道我該讓棠棠也過來，兩家孩子見一面認(rèn)識認(rèn)識。”
    郁家澤禮貌地頷首：“見到您也是一樣的，看面相和年輕小姑娘沒什么區(qū)別?！?br/>     唐夫人被夸得心花怒放，捂住嘴笑，還沒笑兩聲，笑意就僵在唇邊。
    因?yàn)橛艏覞山又溃骸暗擞袝r(shí)候的老氣不在面相，而在精神頭?！?br/>     “家澤這是什么意思呢？”
    唐夫人神色明顯不悅起來。
    “哦，我的意思是說唐伯伯在外忙事業(yè)，您一個(gè)人操持唐家的大大小小里里外外，可不耗費(fèi)精神嗎？如果有什么粘人的蒼蠅貼上來，趕起來可真是麻煩?！?br/>     剛才還好好的氣氛被郁家澤陰陽怪氣的一句話擰成了一股麻繩，其余三人各異的表情交織在一起，拼成一幅糾結(jié)的畫面。
    始作俑者卻仿若未覺，繼續(xù)接著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想必唐伯伯這么偉光正的一個(gè)人，斷然不會給唐夫人帶來這種困擾。他對您肯定用情至深?！彼е赜们橹辽钏膫€(gè)字，語氣相當(dāng)認(rèn)真，卻越顯諷刺，“所以您看上去這么年輕，不是沒理由的?！?br/>     這么一番話似乎乍聽上去全是夸贊，可就是讓人不舒服。
    郁父最知道他是什么德行的，完全是在明褒暗貶，拐著彎兒膈應(yīng)人。
    郁父不動聲色地壓住怒氣，不想在外人面前丟
    人現(xiàn)臉，干脆道：“家澤，我準(zhǔn)備的兩份禮物忘記帶來了，你回家一趟，親自取過來給唐伯伯他們?！?br/>     郁家澤聳了聳肩，沒有異議地轉(zhuǎn)身就走。
    第二天郁父從溫泉別墅回來，把郁家澤叫到了書房，鎖上門。
    門一落鎖，一巴掌劈頭蓋臉?biāo)υ谟艏覞赡樕稀?br/>     “出息了，啊？！”郁父打得手掌發(fā)痛，甩著手在房內(nèi)來回踱步，“我出門前剛夸了你兩句，你偏偏就跟我對著干是不是？”
    “父親想多了?！?br/>     郁家澤紋絲不動，眉頭都不帶皺一下。
    “你真行，我還不知道你對人家家務(wù)事都感興趣了？”
    “做我們這一行，八卦難道不是一門基礎(chǔ)學(xué)問嗎？”
    郁父聽他不正經(jīng)的回答氣不打一處來，又反手甩了一巴掌。
    “在這兒面壁思過！我看你就是自討苦吃！”
    郁父摁下窗戶遙控，防盜板從內(nèi)側(cè)伸出來，整個(gè)房間慢慢聚攏成黑色的棺材。
    郁家澤的腳下這時(shí)候才趔趄了半步。
    他望著被關(guān)上的厚重的門，似乎又變成了十幾年前被鎖在這里的小孩。
    可是他早就不會再害怕了。
    老頭子還活在過去嗎？十年如一日地毫無新意。
    郁家澤腳踩著柔軟的地毯，在黑暗中坐上書房寬大的真皮椅，優(yōu)哉游哉地轉(zhuǎn)了一個(gè)圈。只是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煙味，他屏住呼吸，心想這世界上怎么會有尼古丁這么惡心的味道。
    從這一點(diǎn)上來說，的確是自討苦吃了。
    但他此時(shí)心里很痛快，不計(jì)較了。
    想起唐嘉榮當(dāng)時(shí)那張尷尬的老臉，郁家澤在黑暗中顫動肩膀，忍不住大笑出聲。手指撫上襯衫的胸口，這一件是當(dāng)日慈善活動穿的那一件，他摸上的位置仿佛還殘留著小鳥濡濕的痕跡。
    郁家澤被郁父在摸不著光線的書房關(guān)了一天一夜，滴水未進(jìn)。好不容易出來，和他名義上的后媽在樓梯上狹路相逢。
    她愣了愣，擺出十分關(guān)心的模樣說：“餓了吧，留下來吃點(diǎn)東西再走？我讓劉姨現(xiàn)在去下廚?！?br/>     “是挺餓?！彼亩亲硬唤o面子地叫了兩聲，“但是看見你這張臉，太倒胃口。”
    語畢揚(yáng)長而求，留下面色鐵青的女人牙癢癢地僵在原地。
    他駕車回往別墅
    的方向開，臨時(shí)又拐了主意，開向?yàn)趼淖√帯?br/>     她最近接的新戲在籌備，一直就呆在屋子里研讀劇本。
    郁家澤猜她一定亂了作息，肯定還沒起。于是徑直上了二樓主臥，推開門，一股似曾相識的煙味飄散開來。
    這才沒過多久又聞到這股味道，郁家澤一下子就炸了。
    他冷著臉，大跨步走到床邊抓著烏蔓的頭發(fā)將她從被窩里拎出來。
    烏蔓瞬間就清醒了，大張著眼眨巴了兩下，不明所以道：“您……怎么了……？”
    他大聲說：“誰讓你抽煙的？”
    她反應(yīng)了幾秒，不太靈敏地解釋：“我接的這個(gè)角色有點(diǎn)復(fù)雜，馬上要開拍了所以有點(diǎn)焦慮……才抽了幾根。”
    “我跟你說過，我非常討厭這個(gè)味道。”他又勒了一把頭發(fā)，對上烏蔓的眼睛逼視，“你怎么就是這么不聽話？”
    烏蔓嘴唇微抖，緊繃的氣氛之下，郁家澤的肚子咕咕地又叫了好大一聲。
    她像聽到了救命的鐘聲，連忙討好的語氣說：“您還沒吃早飯嗎？我現(xiàn)在幫您叫個(gè)外賣吧！”
    “不吃，氣飽了?！?br/>     烏蔓舉起手指：“我保證下次不抽了?！?br/>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郁家澤冷笑，“既然是因?yàn)殚_拍焦慮想抽，那這個(gè)角色就別演了。”
    烏蔓這下徹底慌了神，劇本她都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臺詞都背得滾瓜爛熟，就差一聲開機(jī)。
    焦慮是有，但那是因?yàn)檫@是她演藝生涯目前為止接過最有意思的角色，她怕演，但更怕不演。
    他怎么能一句話就輕而易舉地毀掉她所有的努力呢？
    上一次明明也被他抓包過抽煙，他還沒那么暴躁。她不明白為什么這次就無法饒恕，需要付出這么大的代價(jià)。
    “我真的不……對不起……我真的不會再抽了?！?br/>     她語無倫次，急于要為自己掙得機(jī)會。
    郁家澤置若罔聞，脫掉大衣一頭倒在床上，疲倦地說：“我累了，要睡一覺，不要吵我。剩下的等我醒了再說?！?br/>     烏蔓再怎么著急，此刻也只能噤聲，咬牙掩門離開。這么些天和郁家澤相處下來，她知道火上澆油只會讓自己騎虎難下。順著他的意思，等他開心了，或許還有的商量。
    “等等
    ?！?br/>     郁家澤忽然的出聲讓她以為有了轉(zhuǎn)機(jī)，滿懷期待地轉(zhuǎn)過身來。
    “把窗戶打開再走?！?br/>     ……這個(gè)味道就這么讓他難以忍受嗎？
    他越是表現(xiàn)出對煙的抗拒，越讓烏蔓覺得希望渺茫。
    她打開窗戶，正要拉上窗簾時(shí)，郁家澤阻攔道：“不用，就這么著吧?！?br/>     “……您確定？會有陽光進(jìn)來?！?br/>     “我知道。”
    幾束陽光隨著窗簾的縫隙在臥室輾轉(zhuǎn)，郁家澤被刺得眉頭深皺，寧愿倔強(qiáng)地背過身，也要維持著光亮入睡。
    神經(jīng)病。
    烏蔓只能想到這么個(gè)詞去形容郁家澤的古怪。
    她茫然地合上門，下了樓，坐在空蕩蕩的一樓客廳，煩躁地特別想抽一支煙緩解。但一想到是該死的煙導(dǎo)致了現(xiàn)在的局面，就更加煩躁。
    但說到底，煙有什么錯呢？它是無辜的。
    烏蔓望著茶幾上厚厚的那沓劇本，上面一道一道用記號筆劃出來的臺詞，被翻皺的邊角，還有密密麻麻的人物注解。鼻頭一酸。
    外頭日光慘白，烏蔓順著這道光線看著二樓緊閉的房門，無助地捂起眼睛。
    厚重的門內(nèi)，郁家澤正沉入夢鄉(xiāng)。
    他夢見了他和烏蔓坐在無人駕駛的車輛上，四周只有他們，其余什么都沒有。
    烏蔓還在哭，他掏出手帕替她擦掉眼淚。
    他聽見自己用從來沒有過的溫柔語氣說：“別哭了小鳥，我已經(jīng)幫你教訓(xùn)過那個(gè)老男人了?！?br/>     他的小鳥望著他，破涕為笑。
    謝謝啊，她說。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好！各位尾款人！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兔宰治 3個(gè)；30979682 1個(gè)；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今天我也早睡了 20瓶；皇家禮炮、雪海的綿羊、usuhliday? 10瓶；蘿卜拔了菜 8瓶；42226102 4瓶；裴辰之 3瓶；不知所措、塵 2瓶；我長蘑菇了！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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