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路向北(電視劇《一念向北》原著小說) !
<!--章節內容開始-->第127章 原來是故人
而她,確實是這么做了。
不知哪根神經的驅使,不知自己是否吃錯了藥,只是在恍惚之間,聽見他的聲音從很遠很遠的記憶里飄回來,“我帶你離開那個家,在你受傷的時候我會帶你去包扎,肚子餓了有熱熱的餛飩吃,孤單的時候我陪你去看媽媽……”,而此時他隔她如此之近,他的氣息混著淡淡酒味都噴在她臉上,暖暖的,仿佛貼上去,就可以靠近他聲音里的溫柔,可以分得他的溫暖,于是,她竟然鬼使神差微微嘟起了唇,在他側臉輕輕一碰……
只是一碰,便急速退開了,仿佛觸到火一樣……
然,不過是那么輕那么淺的一個碰觸啊,她竟然看見他身體猛烈一震。
而后,她便后悔了……
因為,在他短暫的僵硬之后,他的吻,鋪天蓋地落了下來……
車窗是開著的,有夜風會悄然潛入,間或,還夾著幾滴雨……
下雨了……
忽的,窗外響起一個聲音,“陸先生,你們是不是沒……”
他倆聽見聲音,急速分開了來,窗外是保姆驚訝的臉,然后怪異地笑著,“呵呵,呵呵,我什么也么看見,你們繼續,繼續……”然后飛一般地閃人了,邊閃嘴里邊嘀咕,“哎,童老先生也是,非讓我來看看他們怎么還不走,是不是沒帶傘,這可好,看到不該看的……”話雖這么說,臉上卻是笑著的。
邊笑邊嘀咕著進了屋,還被老爺子擋住問,“傘給他們了?”
“還說呢!我拿著傘急急忙忙跑過去,結果一看……”她及時打住了。
“怎么了?”老爺子以為出什么大事,一臉擔憂。
“結果……看到少兒不宜的畫面!”童老先生畢竟是男人,保姆回著話的時候,臉色不由自主紅了,急忙退進了廚房。
老爺子和杰西爸爸卻哈哈大笑起來。
陸向北搖上車窗,揉了揉她微亂的發,忽然低啞地問了一句,“感覺好不好?”
她一怔,旋即明白他問的是什么,臉更紅了,擰著眉瞪了他一眼,罵道,“滾蛋!流氓!”
雖然是怒罵,可是臉上卻完全是羞澀的嬌艷,美目流轉間亦是嬌羞無限,嫵媚橫生,他不禁笑起來,“敢說不?我頭發都快被你揪光了!”
“揪光了就去當和尚,正好世間少個妖孽!”她憤憤地道。
他倒是答應得爽快,“好啊,我去當和尚,你去當尼姑吧,我天天來勾/引你!”
童一念無語,這個陸向北,真是個瘋子!不,加超級大流氓!這種話也說得出口,不怕天上的菩薩聽見嗎?
可他卻還不放過她,繼續斜眉斜眼地笑她,“不過也難過,說不定是你耐不住寂寞來勾/引我……”
“陸向北,你再說我閹了你!”說著她去翻包里的小刀。
他還一臉委屈狀,“難道不是嗎?剛才明明是你……”
“你再說一句!”她果真拿出那套瑞士軍刀來,打開,擱在他腿間,“說啊!說了我就刀落,斷了你這人間妖孽作惡的根源!”
他好笑地看著她,握著她的手,“女孩子帶什么瑞士軍刀!送我好了!我正需要一套!別小氣,你還從來沒送過我禮物呢!”
她一怔,好像是……
自結婚以后,她真的從來沒想過要給他買什么東西,他倒是天南地北地買好多零食給她吃,每一次都還包裝得很精美……
她心中忽的一熱,原來他一直是有心的,原來她只是以為他愛買不愛吃,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傻的人只買不吃呢?原來,其實都是給她買的……
雖然那些零食的價格和名牌包包比差了很遠,但是,此刻的她,卻喜歡了這種感覺,寧可他給她買的是零食,而不是包包,比如上次他訂購的那一個,她就寧可那是一款來自意大利的冰淇淋……
想起那個包包,她又想,如果她一早表現出來的就是對包包服飾的鐘愛,那他天南地北帶回來的是不是各種奢侈品呢?
軍刀在她呆滯的瞬間被他奪了去,他還惡作劇地引著她的手,在他某處按了一下,卻是硬得驚人。
她臉一紅,趕緊把手縮回來。
他輕輕吹了聲口哨,很是流氓習氣,然后發動了車,車緩緩駛出童家。
她靠在椅背上,全身虛軟,輕輕問了句,“陸向北,其實我喜歡玉,特別喜歡……”
他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是嗎?怎么從沒聽你說過?真是的……”
那樣一種懊惱的語氣,讓童一念知道,如果她早說她喜歡玉的話,他很有可能天南地北帶回來的就是各地的玉了……
“你知道嗎?玉在古代常常是定情的信物,好多故事都是和玉有關的,特別美……”她脫了鞋,把腳也收回座位上,蜷著。
他臉上便有了不自在,“所以我打碎了你和康祺的定情信物,你就生我的氣。”
她怔怔地,忽嘆了口氣,“在小說里,如果玉碎了,也就代表緣斷了……”
正開著車的他,轉過頭來看她,若有所思……
陸向北卻沒有把車開回家,而是開進了兩家私房菜所在的小胡同……
“來這干什么?”她驚問。
“你還沒吃多少晚飯,而且我也想吃手搟面了,你下去買兩份來,我們在車上吃。”他停下車道。
她懶懶地靠著,壓根就不想動,“不要,我沒力氣走……”
他笑,“不會吧?這么差勁?這么一會兒就沒力氣了?”
她眼睛鼓鼓地瞪著他,“還不都怨你!”
他卻笑著揉她的頭發,“好好好!都是我的錯,回家隨便你這么處罰我!現在下去買兩份面來,乖啦,快去,走累了等下我背你上樓。”
背她上樓?有這么好?他從來沒這么做過!
想吃面,他怎么不自己下去買?非叫她去……
不過,她還是下車了,并不為他背她上樓這個承諾,而是為了他的眼神,那樣柔軟甚至帶著哀求的眼神,她怎么拒絕?
想到他說“回家隨便你怎么處罰我”時玩味的眼神,不以為然地扁了扁嘴。
這么晚還到梁家私房菜去是個稀罕事,梁媽媽完全沒想到,而且即將打烊,手搟面早已賣光,但聽得童一念要吃,二話不說,重新開始和面搟。
童一念忽然想起有天陸向北死皮賴臉地問她,是不是愿意為他學一學做手搟面,心中有什么地方被觸動了一下。
已是夜晚,明亮的頂燈下,一直飛蛾不知死活地撞了上去,發出輕微“錚”的一聲響,可它竟然不吸取經驗教訓,再一次奮勇之前……
她心中暗暗嘆息了一聲,走上前對梁媽媽道,“梁媽媽,您教教我怎么搟面吧?”
梁媽媽頗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哦?我們的大小姐也要親自學做面了?是做給親愛的人吃的吧?”
她笑了笑,沒做回答。
梁媽媽便打趣她,“怎么?不好意思了?”
“哪有!”她有些難為情,“上次您給我帶回去的面被他給吃了,直說好吃,今天又讓我來買呢!”
“所以,你就打算自己學著做?”梁媽媽揶揄的神情更濃了。
“就算是吧……”她轉了轉眼珠,幾許調皮。
梁媽媽已經活好了面,擱在一邊,對她道,“這至少得擱半個小時呢,我先教你做湯吧,不過,我這兒湯是現成的,你回去可得麻煩些。”
童一念倒沒想到這么費時,那他在車里等半個小時不會等得睡著了?轉念一想,管他呢,誰讓他自己懶!
“丫頭啊,你結婚也兩年多了,怎么從來就不把你家先生帶來這里玩玩?”梁媽媽一邊忙活著湯料一邊問。
童一念差點想說,其實他就在外面,可是話到了嘴邊,還是沒說,免得麻煩,如果梁媽媽非要見他一見,而他那個怪脾氣萬一又不肯進來,反而鬧得不愉快。
是以找了個借口,“他成天就忙著公司里的事,哪有時間陪我出來閑逛!”
其實,自結婚伊始到現在,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讓他走入自己的生活,也沒想過走進他的生活。他說,她不知道他穿多大的衣服多長的鞋子,從來不愿意跟他出去,也從不過問他家里的情況,這話,卻是說得沒錯……
他們好像一開始就把婚姻的定位定錯了方向,別人結了婚,兩個人便有了共同的目標,兩人的勁往同一個目標一塊兒使,只有他們,始終封閉在自己獨立的空間里,所以,他們才越走越遠……
“男人忙事業是應該的,可是,當老婆的也要盯著跟著的,現在這社會啊,不要臉的女人多,只盯著人家口袋里的錢,也不管別人是不是有老婆,我們這街上就有個十九歲的女孩,給人家快五十歲的男人當情人,年紀都趕上她爸了,成天開著寶馬進進出出的,好像還覺得挺光榮,誰不在背后指脊梁骨……”梁媽媽絮絮叨叨的,發現自己扯遠了,又笑著安慰童一念,“我只是說這個現象,并不是說你先生就是這樣的,但是女人多漲個心眼不是壞事!”
她笑,“我懂,梁媽媽,我會注意的!”不要臉的女人?她不是沒見過,伍若水不就是一個嗎?
正說著,粱老先生進來了,而且走得很急,大嚷著,“老婆子!我剛才看見一個人,好像……”
話沒說完便看見童一念也在,馬上住了口,笑道,“念念,你來了。”
“是啊!梁叔看見誰了?”很奇怪的稱呼,童一念叫他叔叔,是因為這巷子里所有的老鄰居都叫他粱叔,然而,她卻叫他老婆梁媽媽,那是小時候就形成的習慣,許是心里對媽媽的渴望格外強烈吧,看見慈眉善目的女人就喜歡親近,就想叫人家媽媽。
“哦!”梁叔有一瞬錯愕,然后馬上笑道,“沒什么,就一個老鄉,很久沒見了,激動的!”
童一念聽了也不以為意,于是,三個人坐下來話家常,只是粱叔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很快,半小時過去,梁媽媽便把童一念叫起來跟她一起搟面。
童一念這才知道,原來搟面這事竟然是個力氣活,好不容易搟完,她已經累得出了一身的汗,兩只手臂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一樣……
接下來便是切面了,這可是考驗童一念刀功的時候,她很有自知之明,在交給梁媽媽驗收前,把那些過粗過細的都篩掉了,只余看上去還算齊整的一小撮。
梁媽媽見了覺得好笑,“不錯不錯,第一次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這面煮一下會發脹,這點夠煮一碗了。待會兒啊,你把你搟的給他吃,讓他評價評價!”
“這個……還是不要了吧……”第一次的試驗品,她決定殘害自己得了,明顯地和梁媽媽搟的有差距,而且這差距還不是一點點……
“聽我的!沒錯!”梁媽媽笑著鼓勵她,見水開了,便把面放進水里煮。
童一念在一邊默默記下所有的過程。
梁媽媽把兩碗面打好包,還做了記號,叮囑她,“這是你做的,記得給他吃,我做的這碗你自己吃,別忘了啊!”
她沮喪地點點頭,不知陸向北吃了她搟的面會有什么反應?
粱叔看著她提著面走出店門,一直到她的背影看不見了,才低聲對梁媽媽道,“你猜我看見誰了?”
“誰啊?”梁媽媽也覺得他進來的時候古古怪怪的,正想問呢。
“他啊!在胡同里走來走去,我還以為我看錯了,盯著他看了好久,穿著西裝,也不打傘,淋著雨東走走西摸摸的,看他那打扮好像混得很不錯!當然,他有那樣的老子,混得不錯也是應該的,可是,他為什么還要回來?”粱叔道。
梁媽媽卻默不作聲,轉身就進了店后的屋子,這店倚著小巷,外面是店面,里面是自己的房間。
粱叔追了上來,“哎,我說你怎么不說話?你說他回來是干什么的?難道還是為了那個女人?”
“不,不是……”梁媽媽緩緩搖頭,然后從床頭柜最底層拿出一本雜志來,雜志的封面是一個長相俊美的男子意氣風發的照片。
“童氏國際副總……童老愛婿……他結婚了!”粱叔驚住,恍然大悟,“你是說,他是念念的丈夫?!”
梁媽媽苦澀地點點頭,又拿出一本筆記本來,一頁一頁翻開,全是他報紙雜志上的照片,黑白的,彩色的,圖文并茂,角落處還有梁媽媽用筆注明的簡報日期。
粱叔見了,雙唇微微顫抖,“原來……你早都知道了……你居然瞞著我不說……”
梁媽媽眼里盈滿了淚,“我不是怕你發火嗎?”
粱叔嘆了口氣,什么也沒有再說……
“你……見著他,他沒叫你?你也沒叫他?”梁媽媽似乎不死心,又問了句。
粱叔哼了聲,“我見著他,他沒見著我,我為什么要叫他?人家現在大富大貴的,說不定早已經忘了我們,說不定還說我們趨炎附勢,愛攀權貴親戚!你給我聽著,你不準去丟人現眼!知道嗎?”
梁媽媽有些不高興,卻也擰著臉應了,“我從來就沒想過要怎么樣!”末了,又嘆了口氣,“你要他對念念好,兩人好好的,就行了……”
說著,便把那些簡報和雜志都收了起來,粱叔則盯著雜志上他意氣風發的笑,出了神……
童一念提著面條回到車上時,發現車門是鎖著的,他并不在車上,一手舉著傘,一手提著面的她,既不方便拿鑰匙,也不方便取手機,只能站在車邊等。
幾分鐘后,看見他從小巷深處疾走過來,沒打傘,頭發已經淋了雨,濕漉漉的,垂在額前。
她快走幾步,到他面前,把傘舉高,遮住他的頭,“你上哪去了?下雨也不帶傘!”
“等你半天你沒回來,就下車隨意走了走。”他從她手里接過傘來,另一只手習慣性地擁著她肩膀,他衣服上的雨便浸到了她身上,穿透薄薄的套裙,連她的皮膚上都感受到了雨的涼意。
“那有沒有看到那棵榕樹?我小時候常常在榕樹那玩,榕樹下有個賣冰棍的老奶奶,現在還在那擺攤兒呢!”她仰著臉,看著他問。
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松弛,唇角微微上翹,眼睛里,有雨絲淅瀝影子,“看到了,大榕樹……還有……”他笑了笑,沒說完。
他打開車門,用傘護著她上了車,自己回到駕駛室。
童一念問他,“你剛剛說還有什么?”
他想了想,用舒緩的語調道,“還有古香古色的院落,石板路,雨打在石板路上,很有詩的意境。”
她便笑了,“陸向北,你不當文人可惜了!”
可是,轉念又想,怎么她已經把陸向北分配了多個角色呢?覺得他做什么都很厲害似的!偵探?推銷員?文人?時尚點評人?當然還有他現任的公司管理人……不知他還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我沒那么酸!”他也笑了,“把面條拿出來,我們就在車上吃,回家冷了味道可就差點了!”
他就這么欠這面條?
當她把自己做的那碗給他的時候,心中還是發怵的,把他當小白鼠這件事,她一點底也沒有,所以,另一碗她也不敢先吃,萬一他瞧不上眼她那碗,她就跟他換。
所以,在他吃面的時候,她就一直觀察著他的表情……
果然,他的表情,很奇怪……
“怎么了?”她提心吊膽地問。
“怎么口感不對……”他皺著眉嘀咕,然后注意到她小心翼翼的表情,立刻恍然,“是你親手搟的?”
“嗯……”她有些挫敗地點點頭,看來真是水準不夠……
“我說怎么去了這么久!”他看起來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大加贊賞,“好吃!我說怎么口感就這么好呢!比我以前吃過的所有手搟面都好吃!”
說完,他三口兩口就把面條吃完了,連湯汁都喝得干干凈凈。
童一念無語了,真有這么好吃嗎?演戲也演得太過了……
見他意猶未盡的樣子,她指指另一碗,“還有一碗,你也吃了吧?”
“不,夠了!留點余地來回味才是最棒的!你吃吧!”他答應過的,要盯著她吃夜宵,她晚飯沒吃飽。
童一念便想起,其實在她不吃飯的時候,他總是逼著她吃的,有時候還在辦公室盯著她吃完才罷休,只是,那時候的他,從來都是找一個惡劣透了的借口逼她吃飯,害她吃了都不消化,還對他的惡言惡語耿耿于懷。
默默地吃著面條,她陷入沉思……
那晚,他兌現了他的承諾,下車后,便背著她上樓。
他的背寬厚而結實,臂膀有力,她撐著傘,趴在他背上,騰云駕霧一般,到家門口以后,他看了看時間,“六秒八,比杰西快,所以是我搶到你做我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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