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蘇昀的福,下午敖辛沒法起身陪孩子們。四只家伙就交由蘇昀帶。</br> 平時阿梨鬧騰,但是她爹帶的時候,不準他們高聲說話,他們就一應安靜得很。</br> 爹說不能吵到屋子里的娘睡覺,誰要是敢說話大聲了,爹是要發飆的。</br> 阿梨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怕她爹。</br> 她還小些的時候,發渾,誰都哄不好,最后蘇昀也沒把她怎么著,就只是看著她,結果直接把她嚇得眼淚汪汪、渾身哆嗦,卻沒那個膽子敢放聲哭出來。</br> 別說小小的她了,就是大人,被蘇昀的眼神一盯上,也會膽戰心驚的。</br> 然后后來阿梨就學會了見好就收。千萬千萬不要真的惹到她爹。</br> 阿梨漸漸也明白,她娘就是她爹的底線,不要試圖去挑戰。</br> 所以蘇昀不讓大聲,阿梨就始終窸窸窣窣地小聲說話。</br> 三個哥哥需得從小習武,這一點蘇昀半分都不會放水,讓他們在院子里扎馬步,仔細矯正他們的姿勢,但凡要是哪個扎不穩,蘇昀手里的竹棍就會毫不留情地往他們的手腳上敲去。</br> 他看似沒用力,可那竹棍打在他們仨身上,卻是疼進了肉里。</br> 三兄弟扎得大汗淋漓,滿臉通紅,聲兒都不吭。</br> 阿梨覺得新鮮,禁不住好奇也去扎了試試。結果沒堅持得了一會兒,就兩腿戰戰扛不住了。</br> 她年紀還小,又是女孩子,蘇昀對她沒有那么嚴格。</br> 然后她就坐在屋檐下晃著小短腿,幸災樂禍地看著哥哥們“受難”。</br> 阿梨很小聲地問她爹:“娘午睡怎么要睡這么久?”</br> 蘇昀道:“娘累著了。”</br> 阿梨:“娘為什么累著了?”</br> 蘇昀道:“為了哄你們累著了。”</br> 阿梨一聽,還有點小小的心疼,道:“那我進去看看娘。”</br> 蘇昀看她道:“她睡得好好的,你看什么?”</br> 阿梨剛爬起身來,聞言就默默地坐了回去。</br> 敖辛一覺睡到黃昏日暮方醒。</br> 到晚間的時候,四個孩子圍攏她膝下,平時阿梨都是帶頭鬧騰的那個,今晚她卻尤其的乖順體貼。</br> 蘇昀在書房里處理事務,敖辛便與孩子坐在坐榻上,翻著書,與他們講書上的故事。</br> 敖辛無意間看見老三小臂上有紅痕,撈起來一看,果不其然。</br> 阿梨湊到她耳邊,小聲地說:“是下午的時候爹爹讓他們扎馬步,扎的不好給打的。”</br> 敖辛不由側頭看向蘇昀那邊,他耳力極好,當然也聽見阿梨說的了,但是卻不為所動。</br> 她心疼壞了,可最終也沒有說出半句責怪的話,只問兄弟三個:“今日父親所教授的,可都學會了?”</br> 阿梨先出聲,代他們回答:“我看是學會了,剛開始被打了幾下,后來都沒有再打了呢。”</br> 隨后敖辛把兄弟三個都檢查了一遍,叫扶渠送了活血化瘀的藥來,給他們均勻地抹了藥。</br> 弄完時,蘇昀也處理完了事務,走來帶幾個孩子回寢房去睡覺了。</br> 后來只要他一有時間,還真是他來哄孩子們入睡的。</br> 三個男孩無所謂,但是阿梨不習慣。</br> 因為爹爹哪有娘溫柔啊,娘有時候還給她唱歌的,那聲音又柔美又好聽,她聽著聽著就能睡著了。</br> 爹爹就不同了,又不會唱歌又不會溫柔地說話,講的故事也血腥暴力,讓孩子越聽越振奮,然后他猝不及防地把故事的結尾一收,在四只猶還沉浸其中時,淡淡道:“睡。”</br> 然后他便坐在他們四個的床邊,看著他們。</br> 四只和他大眼瞪小眼,都沒有個過渡,這要怎么睡?</br> 過了一會兒,阿梨道:“爹爹,我睡不著。”</br> 蘇昀道:“睡不著起來扎馬步?”</br> 四只一聽,立馬閉上了眼。</br> 又過了一會兒,蘇昀問:“睡著了嗎?”</br> 三兄弟不做聲,阿梨吭哧道:“睡、睡著了。”</br> 蘇昀道:“睡著了就不要說話。”</br> 再過了一會兒,蘇昀再問:“睡著了嗎?”</br> 這次阿梨抖了抖眼簾,也不做聲了。</br> 蘇昀道:“很好,繼續保持。”隨后他就牽了牽衣擺起身走了。</br> 敖辛哪放心讓蘇昀一個人對付這四只啊,不知何時便倚在寢房門邊看呢,對于蘇昀帶娃的方式向來是稍不留神就野馬脫韁了,眼下看著這一幕,她哭笑不得,眼里神色卻溫柔極了。</br> 嬤嬤適時熄了燈,只留下微弱的一盞。夜里也有乳娘在外間守著。</br> 蘇昀轉身朝門口走來,牽了敖辛的手,也帶她回房了。</br> 躺在床上,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幽幽浮來,蘇昀把她攬進懷里,掌著她的身子,卻是能將他所有的溫柔都用來哄懷里的這個女人入睡。</br> 她身子骨酸懶,他溫熱厚實的手掌便輕緩得當地替她揉揉捏捏,時不時聽得她慵懶而舒坦地輕哼。</br> 她渾身放松,嬌軟得跟塊嫩豆腐似的,黏在他胸懷里,仿佛只要他翻身一壓就能把她給碾碎了去,溢出香甜的豆汁兒。</br> 敖辛往他懷里蹭了又蹭,臉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很快便睡去。</br> 翌日,阿梨醒來,見床上又是她一個,左右哥哥又不見了,不由嚎啕大哭。</br> 然后扶渠提醒她,哥哥們已經去上學啦,阿梨這才反應過來,哽咽道:“對哦,昨天我還去見過他們呢。”</br> 說著她又哇地一下哭了出來:“那個太傅又抓走了我的哥哥!”</br> 但阿梨也只哭了一會兒,她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穿衣吃飯,然后在院子里玩耍。</br> 今天又是斗志昂揚的一天,她暗暗下決定要去解救哥哥,遂趁著敖辛沒留意,她就摸進了書房,把她爹的劍拔下來,兩手費勁地拖著,吭哧吭哧地往太學院拖。</br> 爹說不能用樹杈去叉太傅,但她還可以扛劍去殺呀!</br> 只不過她爹的劍實在是太沉了,她還沒到太學院呢,只在半路上就累得實在是拖不動了。最后只能坐在樹腳下咻咻喘氣。</br> 等三兄弟從太學院回來,路過樹腳下,看見阿梨,大哥道:“你偷了爹的劍?”</br> 阿梨點頭道:“我要去殺太傅來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文最快更新</br>第324章 哄人入睡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