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街上的人都顧著往家里趕,誰都沒注意巷子里那停了多時的馬車和躺在馬車內(nèi)死去多時的車夫。
隨著天漸漸暗下來,顧府中的青芽等地有些著急了,小姐離開了一下午怎么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親自去了一趟大少爺?shù)脑鹤?少夫人說小姐差人去問她想吃什么,說會去南市帶些回來,如今也沒送過來。
雨越下越大,青芽打了傘去了大門口等,見大少爺和三爺他們都回來了,就是不見小姐回來,爾冬從廚房拿了食盒過來也來了大門口,“小姐從來沒有這么晚回來過,青芽姐姐,我要不要去南市看看,興許是雨太大了,小姐想等一會再回來。”
“你去夫人那一趟,派兩個人一塊去。”青芽記得吟歡出去的時候就說約了程小姐去千玉閣看首飾,“我去千玉閣看看。”說罷,青芽打著傘沖入了雨中。
夜晚那兩旁的燈籠都被雨水打滅了,路上濘濕一片,青芽看著那偶爾才匆匆跑過的馬車,瞥了一眼皆不是顧府的。
到了千玉閣門口,雨水早已經(jīng)淋濕了半截的褲腿,鋪子里沒有一位客人,陳掌柜和兩位伙計在結(jié)賬,看到青芽收了傘進來愣了一下半響才反應(yīng)過來,“青芽姑娘,可是小姐落下什么東西。”
“陳掌柜,小姐下午是什么時辰走的。”青芽顧不及腳下的濕漉,她了解小姐的性子,她不會一聲招呼都不打這么晚還不回家。
“小姐送了程小姐出去自己也上馬車走了。”青芽聽掌柜說了那時間,心半沉,希望爾冬她們能在南市找到躲雨的小姐。
“那謝過陳掌柜了,興許是小姐躲雨晚一些回府,我太心急了。”青芽笑了笑,撐開傘又往顧府回去,到了顧家已經(jīng)是小半個時辰之后的事了,紫荊院里木氏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fā),見她這樣進來,“趕緊先去換一身衣服。”
“夫人,小姐傍晚就離開了千玉閣了。”青芽匆匆換過了一身衣服回來說道,木氏點點頭,隔了一會顧逸信和爾冬她們就回來了,木氏霍然起身,可并沒有在顧逸信身后看到熟悉的身影。
顧逸信手里拿著吟歡手上掉下來的金鐲子,臉色微沉,“大伯母,你請跟我來。”
木氏的心即刻懸了起來,走了出去,一輛馬車停在顧家的后院,大雨蓬勃地打在馬車頂上,顧逸信扯開了只剩下一半的簾子,車夫的尸體赫然出現(xiàn)在馬車內(nèi),司棋趕緊扶住暈了一下的木氏,木氏看著那露出在馬車外的腳,顫聲問,“吟歡人呢?”
“大伯母,我們到了南市去了那賣腌果的鋪子,他是有說七妹去過,但離開的時候天還沒暗,當時也沒下雨,回顧府的每條路上我們都找了一遍,最后在一個巷子里找到了這輛馬車,七妹和她的丫鬟都不見了,只剩下這個鐲子。”
“夫人!夫人...您快醒醒!”木氏頹然倒了下去...
吟歡聽到了屋外大雨敲打著瓦片的聲音,還有風(fēng)掃樹枝的聲音,她慢慢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靠在一張破舊的木板床上,床下墻角是還沒醒來的襲暖,看兩個人衣著完好的松了一口氣。
轉(zhuǎn)頭看向門口,那幾根木欄成的窗子外已經(jīng)一片漆黑,在這寂靜的夜里,這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恐怖。
吟歡輕輕地喊了襲暖一聲,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這個時間顧府應(yīng)該知道自己失蹤的事了吧,可這樣的天氣,他們要怎么找到自己。
大雨像是要沖刷去了一切的證據(jù),不斷地洗刷著路上的車痕,除了雨聲,吟歡再沒聽到別的聲音,吟歡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腳下是鋪的到處都是的稻草,吟歡走到襲暖身邊輕輕推了推。
“小姐...”襲暖緩緩地睜開眼睛,吟歡把她扶起來到了床邊,“襲暖,你還記得些什么不?”
襲暖搖搖頭,“他們把小姐迷暈了之后就拉著我一起上了上車,過了一會上來了另外一個人也用那東西把我給弄暈了,之后什么都不記得。”
“那你聽到他們說了什么沒?”
“似乎在說要不要帶我一起,其中一個說都帶上,免得我回去通風(fēng)報信。”襲暖想了想說道,吟歡起身小心走到窗邊看了一眼外面,心頓時沉了,那大雨瓢潑的窗外,就是大片的樹林,而她們似乎所在的還是在閣樓上,吟歡靠在墻上,如果只是單純的綁架勒索,他們?yōu)楹芜@么殘忍的殺了車夫,不應(yīng)該有一個人留下回去報信交贖金么。
不是索錢,那就是索命了。
吟歡蹲在了墻邊,抱著膝蓋想著,不喜歡她妒忌她的人不少,但是恨她到要她命的人卻沒幾個,還能有她的畫像交給綁匪,前段日子她養(yǎng)傷都沒出門,他們必定伺機很久了。
“小姐。”襲暖喊了一聲,吟歡示意她不要出聲,她必須先想清楚在這件事上誰將獲得最大的利益,她死了,母親是不會在過繼孩子,顧府之中除了錢姨娘意外沒有誰會對這件事有這么大的敵意,可錢姨娘死了。
吟歡腦海中閃過什么,若是她死了,那么她與蘇少爺?shù)幕槭卤悴蛔嘈В幢闶鞘ブ家膊豢赡茏屗⒁粋€死去的人,那么別人就有機會...
吟歡被自己這一閃而過的想法嚇了一跳,為了嫁給蘇謙默因而謀害自己的性命,這做法豈不是太冒險了,可之前不是有程姐姐說的七公主被慫恿前來找自己麻煩,似乎也是因為他。
吟歡蹲的累了,起身看著窗外,忽然一個人出現(xiàn)在窗前,低頭看著她,吟歡心中一顫,雙手揪在身后努力保持平靜,良久開口道,“是誰讓你們綁架我的,他給了你們多少好處。”
那人只是深沉地看著她,吟歡再度開口,“他出多少銀子,我與你翻倍。”
“一千兩,他買了你的命,我們不接受你的這一筆。”那人緩緩開口,“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呆著吧。”
吟歡看著他轉(zhuǎn)身離去,連喊住的機會也沒有,身后的襲暖趕緊過來扶住她,“小姐。”
買她的命,上一世她的命不值錢,這一世竟然會有人開大價錢殺她,她是不是該笑一下,如今值錢多了。
“小姐我們該怎么辦?”
“運氣好就不會死,運氣不好,襲暖,那就得讓你陪著我一塊死了。”吟歡轉(zhuǎn)頭看著她略有抱歉。
襲暖搖搖頭,“小姐不會死的,少爺會來找到您,救您離開的。”
吟歡聽著那又大起來的雨勢,大哥即便是有心要找,這大雨過后什么痕跡都沒了,只怕是雇主等不及要她死,那幾個人沒有動手,不就是在等人下命令么。
“小姐,不如我們逃吧,您先走,襲暖裝成你的樣子留在這里。”襲暖拉著她到了另一個窗子,吟歡指了指那窗下的搭起來的棚子,赫然站著一個低頭打盹的人。
“我們能想到的他們怎么會沒想到。”她也怕,若是害怕能夠讓他們放了自己,可在這里,在他們面前起不了一點作用。
破舊的屋子漸漸開始漏水,吟歡看著那稻草堆上慢慢形成的水灘子,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個缺了口的杯子迎著那低下的水洗了一下,接了滿滿一杯放在桌子上沉淀。
“小姐,這是要做什么?”
“喝。”吟歡如法炮制又接了兩杯放起來,她不想還沒被殺死就已經(jīng)凍死餓死,要拜二姐所賜,前世她沒少被關(guān)柴房,沒東西吃的時候,就是這么接那無根水來活下去。
吟歡不停的忙碌,不斷找能接水的東西,不讓自己停下來,一停下來她內(nèi)心的懼怕就會瘋狂的纏繞住她,外面是殺人不眨眼的劫匪,而她和襲暖手無縛雞之力,除了等救之外什么都做不了,連逃跑都做不了。
天漸漸亮了,到了后半夜雨就停了,吟歡強逼著自己不去想那屋頂?shù)耐咂卸嗯K,看著杯子低沉淀的一些泥沙,過濾了一下喝了一杯,看著窗外越來越明亮起來的天色,真是弄人,雨現(xiàn)在倒是停了...
經(jīng)歷了一場大雨洗禮的臨安城處處顯現(xiàn)著美好,可顧府內(nèi)氣氛卻很緊張,顧家?guī)仔值芊殖蓭茁啡フ揖€索,冒著大雨打聽了一個晚上,終于在城北門口那打聽到了消息,傍晚的時候有幾輛馬車冒雨出城,跑的十分的快,一眨眼出了城就不見了,那馬車也不是什么官家的。
顧逸信看了一眼二弟,“去過程家沒?”
“去過了,程小姐從千玉閣離開后沒多久就到家了。”顧家小姐失蹤并不是可以到處宣揚的事情,顧逸守見程小姐也不清楚,便沒有多說,“大哥,若是綁架七妹求財,為何無人上門送信。”
“車夫都死了,應(yīng)該不是求財。”顧逸信搖搖頭,“既然在城北那打聽到了消息,你們?nèi)コ潜苯纪饪纯矗挥邢⒘⒖袒貋怼!?br/>
顧逸信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再去一趟程府。
程碧兒昨夜本就一夜未眠,顧家那前來打聽的二少爺問題太奇怪,問她什么時候到家,難道和她同時離開鋪子的吟歡出事了。
一聽到下人來報顧家大少爺求見,程碧兒趕緊讓人把他請了進來,見面第一句話就是,“是不是吟歡出事了?”
顧逸信眉宇一動,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程小姐是否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昨天顧家二少爺來問我何時到家,我就猜想是不是吟歡沒有回顧家,一早你又來,肯定是吟歡出事了!”程碧兒說完在屋子里走動了起來,一面嘴里念叨著話語。
“車夫被殺,吟歡和丫鬟都失蹤了。”顧逸信瞥見了她手上那和吟歡一模一樣的鐲子,他曾聽妻子說起過,這樣的鐲子七妹只送給她最親近的人,她那也有一只,上面的花式不同罷了,于是沉吟道。
“你說什么!”程碧兒忽然高聲問道,“那你們還等什么,還不快去找人啊。”
“只知道大概綁架的馬車朝著城北去了,臨安城沒有可疑,昨夜下了大雨。”顧逸信見她也不清楚,臉上的焦急應(yīng)該不是裝的,要告辭離開,程碧兒叫住了他,“顧大哥,我只是猜測,吟歡失蹤的事,你可以去祁府看看。”
顧逸信頓了下,輕輕點了點頭,“謝過程姑娘。”
等顧逸信離開程碧兒在原地站了一會,臉上有一抹糾結(jié),最終還是下了決定,跑回了自己屋子,拿起架子上一個錦盒,很快也出了門上了馬車開口道,“去太子府!”...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涼子承認,兩章節(jié)還寫不完,我是親媽~因為要有飯盒發(fā),所以乃們表心急,這一場意外完全是始料未及的,所以妹子們也表說為啥小歡子沒有預(yù)料到,老讓自己受傷捏~~~
好吧,乃們不要丟我雞蛋 ,丟我小番茄吧╮(╯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