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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祭奠宗祠簫聲悲涼大雪紛飛傾訴衷

    到了正月月底,東府就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到祠堂祭奠祖先了。蘇姨母也特特從西府趕來,帶著子安和玉簪來到東府,幫著好生準(zhǔn)備。因為文遠今年無法回家,三娘又病著,府里無人住持,所以蘇姨母等人就便住了下來。
    今年的這個時候,劉氏便覺著心有不安。一則因為祠堂隱者一處后院,夜辰就住在那里;二則陸文旭和未央公主也在,勢必會到祠堂內(nèi)拜祭祖先,夜辰的秘密會不會就此被人發(fā)現(xiàn)?
    算算日子,還有兩日,劉氏吩咐了落櫻去收拾祠堂,將木槿叫了來,商議著接下來的事情。木槿不想連累到安逸云,便道:“不知齊王殿下……”劉氏說道:“他來的時候只是跟夜辰說梁雪吟進宮的事情,如今早就回宮了。我只是擔(dān)心,他會不會說出來……”
    “夫人想想,他若是知道了我們的身份,上次來的時候早就說了,可見他并不知曉,”木槿聽見劉氏說安逸云已經(jīng)離開的消息,心里有些落寞,卻又很慶幸,幸而他走了,不然真的會連累到他的。
    只是這個公主卻很不好惹,不過這次木槿倒不怕。因為知道了粟墨投毒之事,完全有把握。便笑著對劉氏道:“只要公子不走出那個院子,夫人就不用擔(dān)憂此事。”劉氏見木槿信誓旦旦的樣子,問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未央這個丫頭可不是省油的燈啊……”
    兩人正說著,便見薔薇一瘸一拐的端著茶水走了進來,笑著說道:“夫人只管信木槿的話就好,她是什么樣的人,夫人應(yīng)該心知肚明的。”木槿上前接了茶水,扶著薔薇坐下,說道:“你回房休息就好了,怎么還做這些活計?給了落櫻吧。”
    劉氏卻擺手,道:“咱們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薔薇,你先下去吧……”薔薇起身,應(yīng)聲而去。看著她弱小的背影,木槿只覺著心酸。先前仗勢欺人的人,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是一種代價。
    可是采薇并不知曉此事,若是知道了,不知又會是怎么樣的。劉氏說道:“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后日雞鳴時分記得讓雪兒起床,穿的素氣些便可,這是她第一年進祠堂祭拜,可要好好準(zhǔn)備……”
    輕輕關(guān)了門子,沿著廊檐走去,那干冷的天氣下,薔薇一人倚在梅枝旁仰望晴空,多少有些孤寂。“這么冷的天兒,怎么不回房休息,”木槿說著,便將著自己的大襖披在她的身上,道,“夫人待你,還好吧……”
    這也都是些安慰的話語,看著薔薇發(fā)紅的眼圈兒,木槿便知情形。薔薇說道:“她利用我替她做事兒,其實,其實這也倒沒什么,得了她的信任,才好為小弟報仇不是。可是如今……”
    浮動的裙擺下空蕩蕩的,那是一條廢了的腿,綿軟無力。“夫人說這幾天府里很亂,又怕泄露了府里的秘密,便讓我呆在這屋里。采薇也不讓我見,只是等到公主走了以后才能見……”薔薇的話聽著很遙遠,很孤單。
    想來采薇也不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保住自己,保住實力,不論是為誰。往大的一面來說,是為了替前朝,替太祖皇帝復(fù)仇;往小的一面來說,是為了替麗妃,替所有前朝之人報仇。
    再細細分析,這里面又分著許多的派別。因為太宗皇帝沒有子嗣,只有公主未央,所以只能從皇親支脈宗族里面挑選皇儲。前朝太子夜辰是王貴嬪的獨子,自然不能夠。齊王安逸云是太祖皇帝身邊的那個小宮女所出,戰(zhàn)功赫赫,卻極少言語。
    另外太宗皇帝還有同母的三個弟弟。老大名喚安懷義,是敬德太后所出,封為梁王,鎮(zhèn)守川滇云貴邊境;二弟安澤宇,亦是敬德太后之子,封為魏王,乃當(dāng)朝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負責(zé)京都安危;三弟安浩軒,是敬德太后最小的兒子,頗受寵愛,封了康王,留在京都翰林院,同時兼領(lǐng)著東北海防職責(zé)。
    因為太祖皇帝與太宗皇帝是同父異母的兩兄弟,太祖皇帝是孝賢太后獨子,太宗皇帝卻是敬德太后的次子,高祖皇帝寵愛孝賢太后,器重太祖皇帝,才立了太祖皇帝。太宗皇帝卻陰險狡詐,待到高祖皇帝駕崩之時,趁著太祖皇帝沉迷麗妃,竄了皇位。
    大約是報應(yīng),才讓太宗皇帝膝下無子。他亦是恨,所以打算著立自己的人為皇儲。另外還有齊王一派,前朝太子一派,劉氏則更是希望獨掌大權(quán)。如此一來,皇儲之位人人覬覦,太宗皇帝才不得不派人到處搜尋前朝之人,以及太祖皇帝遺留下的玉佩。
    雖然說魏王安澤宇執(zhí)掌軍權(quán),然而沒有虎符,到底寢食難安。如今梁雪吟忽然入了宮,太宗皇帝見她說話有些奇怪,便留在了宮里。看來劉氏所擔(dān)憂之事是對的,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這日風(fēng)朗氣清,惠風(fēng)和暢。云高天闊,雁鳴翱翔,楓染小徑,羅織鴛鴦。光澤多些柔和,少些寒氣兒,葉落入泥,化為塵埃,無痕無跡。
    雞鳴時分,劉氏和蘇姨母以及東西兩府,闔家眾人來到園子的西北角上,命落櫻開了祠堂大門,恭恭敬敬的走了進去。剛進正月的時候,這祠堂早已有丫鬟來打掃,所以祠堂里的牌位供品,蠟燭紙火,茶水桌椅等早已備好。
    此時劉氏領(lǐng)著蘇姨母跪在前面,雙手合十,跪拜祖先,后面便是蘇子安,陸文澤和陸文旭兩兄弟,再往后跪著的是三娘和各位姑娘以及丫鬟,烏壓壓的一大片。行了三叩九拜之禮,便來到內(nèi)堂去歇息。
    素凈的桌椅,時鮮的瓜果,裊裊上升的檀香,靜謐如初。“三娘,你帶這些丫頭們先回去吧,你也累了半天了,文澤剛回來,讓他好好陪陪你……”劉氏對三娘說道,“只管歇著,讓鳳尾去做事兒。”三娘便應(yīng)聲去了。
    這年年祭祀的事兒,也就只是一兩個時辰,不過今年是未央頭次進祠堂,很是覺著新鮮。她轉(zhuǎn)到后面看,還有一扇窗子,隔著木格紗窗,可以看見園子里的太湖石,長廊小亭,便問道:“這后面是什么地方?”
    劉氏一聽臉色立刻就變得刷白,這后面是一個小園子,跨過這個園子,沿著竹林下的小徑直走,便是夜辰所住的地方。她笑著對未央說道:“這是祠堂的后院,平日里也沒有人來,只是通著西府。”
    本想著未央會罷手,誰想她竟是推開了窗子,說道:“這里景致還真是好呢。”說著攜了粟墨的手便打開小門,走了進去。劉氏唬了一跳,忙忙的跟在后面。園子的西邊兒是西府的雜物房,東邊兒就是夜辰的住處了,萬不可讓未央發(fā)現(xiàn),不然后果難以設(shè)想。
    隨處轉(zhuǎn)了轉(zhuǎn),未央發(fā)現(xiàn)這里除了一湖池水,一座假山,一叢竹林外,別無他物。便覺有些掃興,說道:“看來真的如你所說,沒什么好玩兒的……這兒是什么地方?”未央指著竹林后的那條路徑問道,“我能過去看看么?”
    真是害怕什么就來什么,劉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木槿則笑盈盈的站在未央前面,說道:“這兒穿過去可就是關(guān)雎樓了,公主也要看看?”粟墨本想發(fā)作,卻被未央拉住了手,笑著對木槿道:“既是嫂嫂的住處,我就不好過去了。”說著轉(zhuǎn)身離去,劉氏不禁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竹林后面忽然傳出一陣簫聲,如絲如縷,余音裊裊,空蕩婉轉(zhuǎn)。如黃鶯出谷,又如孤舟之嫠婦,幽壑之潛蛟。劉氏的臉色更加陰沉,木槿也是變了顏色,暗想:這必是他在吹簫了,若是被公主發(fā)現(xiàn),可就前功盡棄了。
    心里埋怨著,果然未央問道:“哪里傳來的簫聲?”粟墨見眾人不語,尤其是劉氏和木槿兩人,似乎有心事兒,神情有些不對,便說道:“這簫聲該不會是三少爺所奏吧?”
    明明知道陸文遠遠在京都,還故意說這樣的話來,木槿知道,粟墨是在試探自己。便微微笑道:“又在說笑了,你難道不知,素馨的妹妹茉蘭最喜吹簫么?”粟墨一時語塞,未央轉(zhuǎn)而說道:“這倒是了,卻是那里傳來的……只是以后吩咐了她們,這般年下不可如此寒涼……”
    幸而茉蘭不是陸家之人,所以并未來祠堂,亦幸而紫菱洲在東邊兒,與那簫聲方向相同。未央走后,劉氏對木槿道:“虧了有你……咱們的去看看夜辰……”這是到了夜里,才能去夜辰那邊,木槿忽然有些記恨起他來。
    天有些陰沉,烏云密布,黯啞斐然,怒風(fēng)卷湖水,掀起一疊小小的浪花,打在人的身上,冰冷異常。看這樣子,怕是又要下雪了,木槿裹緊了身上的皮襖,加快步伐往祠堂方向走去。好在落櫻并未上鎖,木槿便從虛掩著的門里閃過身去。
    再次來到那處熟悉的院落,木槿忽而覺著有些陌生。她伸出手去欲上前敲門,手卻停在了半空,不知是否落在門板上。而屋里卻傳來了一名女子的聲音:“大過年的,她也不讓你吃些好的……這是我親手做的羹湯,還有小菜……這是陳年的女兒紅,你嘗嘗……”
    不用去想那個女子是誰,必是采薇無疑了。木槿別過頭去,不想?yún)s看到薔薇扶著劉氏走了過來,那薔薇一把將門推開,她們便大踏步的進了屋子。木槿立在門檻處,不知所措。還是薔薇拉著她:“在外面凍壞了可不好,既是來了就進去吧。”
    梨花木云紋大插屏橫在中間,四角鵝黃色繡花軟簾垂于兩旁,各掛著香囊并著大紅宮穗,桌案上擺放著翡翠綠釉蓮瓣青花瓷香爐,里面焚著女兒香,裊裊青煙,宛若仙境。烏漆木小幾上隔著四樣小菜,兩副碗筷,還有一壺清香四溢的酒并著兩只小酒杯。
    榻上便坐著一襲玄色長袍的夜辰,也未束發(fā),散亂的長發(fā)縈繞在前,露著那敞開的胸膛,呈現(xiàn)出古銅色的肌膚。一旁的采薇眼眸如水,穿著一身松綠色的繡花滾雪細紗軟煙裙,里面微微露著藕荷色的肚兜兒。手里拿著一塊糕點,正往夜辰口中送去。
    原本只是以為采薇愛慕著夜辰,不曾想到,眼前那竟會是如此一幕!木槿不禁走到門口,打開窗戶,讓風(fēng)兒吹拂自己苦澀的心。“混賬東西!”那劉氏忽然打翻了桌椅,指著夜辰罵道:“我們在外面擔(dān)驚受怕,為的都是誰?”
    采薇唬了一跳,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匆忙撫了撫自己凌亂的青絲,整理好衣襟,立在一旁,不敢出半聲兒言語。夜辰卻仍然坐在椅子上,把玩著酒杯,一副放蕩不羈的模樣兒,對劉氏說道:“夫人既然來了,不如也喝一杯酒?”
    那木槿回過頭去,看著昔日的夜辰,如今竟變得,仿若置身事外一般,真是難于理解。試想,若是讓他這樣的人去為太祖皇帝報仇,就算是成功,真的可以守住那寸河山,為百姓謀福么?
    不,木槿對劉氏道:“公子也是好心,夫人也要理解公子的苦心啊……”這時,夜辰感激的望向木槿,木槿此時只覺雙頰滾燙,怎么忽然幫著他說起話來,不是對他心存恨意么?
    果然,劉氏狠狠地說道:“這個不知長進的東西,我看他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然后又扇了采薇一個嘴巴,罵道:“我是看你心細,辦事穩(wěn)妥,才讓你出府去做內(nèi)應(yīng)。你竟然,竟然跟他坐到了一處,你可是個丫鬟,還指望著他會娶你不成!”
    這番話讓采薇驚得把頭低的更低了,木槿則是心想:她果然是一語中的,說中了采薇的心思。薔薇氣惱之際,走到采薇面前,指著自己廢了的腿,對采薇說道:“你看看我的腿……以前我以為自己做錯了許多事,沒想到你竟然……”
    呆呆的看著姐姐裙擺下空蕩蕩的部分,采薇忽然明白了什么,她顫抖著雙手,輕輕撫摸薔薇廢去的那條腿,哭著說道:“姐姐,我也是,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薔薇冷笑道:“夫人倒是說對了,你是想讓他娶你,我沒說錯吧。”
    自幼看著采薇長大的薔薇,自是猜透了采薇的心思。采薇只是低著頭不語,薔薇對劉氏道:“夫人看著處置吧……”采薇忽然抬起頭,也顧不得劉氏在場,淚眼汪汪的問道:“小弟的仇,姐姐忘了不曾?”
    怎么會忘呢,弟弟被劉氏所害,她們就是取得劉氏信任,再為小弟報仇而來的。薔薇看了劉氏一眼,對采薇道:“我從未忘記,只是……我這條腿便是代價……采薇,他是前朝太子,你萬萬不可動了春心啊……”
    原來,原來所有的一切竟是這般。那自己費盡心思,討好劉氏,為夜辰做事,換來的便是放棄?采薇咬著唇,說道:“既然姐姐都這樣說了,我也沒有什么意見……可九泉之下的小弟怎會瞑目!”薔薇一時沒有了主意,沉默不語。
    想了半天,劉氏才開口道:“當(dāng)初我害了你們家人,就是想要你們?yōu)槲易鍪拢W∥业纳矸荨H缃衲橇貉┮鬟M宮,必是將我們都說出去的。等什么時候我們替太祖皇帝報了仇,奪回江山。你們再來找我報仇,如此,可以么?”
    只因當(dāng)初,為了保住身家性命,劉氏身上系著幾條人命,現(xiàn)下是齊聚一心,可是將來呢?不論是夜辰坐上皇位,還是劉氏執(zhí)掌大權(quán),這些人命,還算數(shù)么?誰又來替那些冤家討還人命?
    冷風(fēng)吹來,侵襲入骨。木槿起身,關(guān)上窗子的剎那,看到半空落下些微雪粒。漸漸地,開始飄下大片的雪花來,不消片刻,遠處的屋頂,還有小徑深處,已經(jīng)覆蓋上了一層白色的積雪。
    有幾朵雪花從窗隙間滲入,打濕了木格窗邊緣。爐子里的炭火燒得正旺,跳動的火苗仿佛舞動的精靈。夜辰哭了,這是第一次,哭的淋漓盡致。自己從十歲的時候,便跟著劉氏來到陸府,一直住在這個祠堂的后院,沒有人注意自己。
    后來十三歲的時候,有一個小丫鬟來到自己身邊,說是為自己送飯的。她便是蓮香,比自己大一歲。他便喚她姐姐,從此以后,生活似乎多了一點色彩,每日與蓮香在一起,高談闊論,時光過得很快。
    歲月在不知不覺間流逝,就在得知蓮香遇害的時候,他只是默默地為蓮香點上了一炷香,祈求她一路平安。他知道是劉氏所害,卻沒有能力為蓮香討還公道。再后來,采薇出現(xiàn)在自己的生活里,他憶起蓮香,便將所有的愛傾注到了她的身上。
    隨著年齡的增長,這便就勾起了他的欲念。只有采薇才可以給自己帶來快樂,他發(fā)誓,就算是利用了采薇,也必會給她幸福。沒有所謂的代價,代價就是娶了采薇。也好讓蓮香的在天之靈得到安息。
    淚水滑落臉頰,采薇亦心酸不已,她上前將夜辰摟在懷內(nèi),哭著說道:“既然大家都把話說開,我也就不再隱瞞什么了……過年過節(jié),公子都是獨處,從未有人真正關(guān)心過公子,平日里都是我來陪他的,公子的苦,我知……”
    這可倒是好了,木槿看著采薇與夜辰相依相偎,心頭竟是碎裂不堪。明明已經(jīng)沒有了感覺,為何還是會感到心痛?夜辰亦說道:“這些年,若不是蓮香和采薇,我只怕是難以存活下去……”
    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夜辰從采薇懷里坐起來,苦笑道:“若說我是前朝太子,只怕是我自己都不會相信。其實這么多年過去了,要我去為太祖皇帝報仇,我沒有那樣的心,我只覺著好累……”
    “上次云弟來找我,便是商議如何奪回安氏江山的。他的意思是要輔助我,可是我……”夜辰說了一半,看著劉氏,又不敢說下去了,劉氏明白他的意思,接口說道:“你累是因為怕我奪了你身上的半塊玉佩,不再承認你的太子之位。”
    到底是洞穿了夜辰的心思,夜辰點點頭,說道:“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無話可說,但是我絕不會把玉佩給你的。”劉氏笑道:“你倒是個有骨氣的人,梁雪吟帶著那半塊玉佩進了宮,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你也將有性命之憂。”
    夜辰嘆口氣,說道:“采薇對我說了,梁雪吟是前朝公主,我的妹妹……那將如何是好……”劉氏說道:“難為你在這兒這么多年,什么也不知。我來告訴你吧,你的云弟也有奪取皇儲之心,他來找你,不過是探你的口風(fēng)。”
    這便是劉氏所設(shè)計的“一箭雙雕”之記,挑撥夜辰與安逸云之間的關(guān)系,然后坐收漁翁之利,讓他們替自己鏟除太宗皇帝之輩,自己再登上大寶,而所有的人,都將是自己的棋子,到時候一并斬草除根。
    自然,這心思誰人能猜得透,木槿只怕是也難以洞穿。從祠堂回來,木槿便問道:“齊王真的有此野心么?”劉氏卻說道:“你要明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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