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心事重重的兩人,順利到達下榻的賓館,進入到大廳中,正好看見高敏宸在前臺,向服務員咨詢一些事宜。程依珺心中一暖,猜測到高敏宸過來,多半是高明軒安排的。她整理好情緒,站立到高敏宸身旁,輕輕拍打高敏宸肩膀,將高敏宸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沒料到程依珺會這么快得救,高敏宸微愣了幾秒,回過神來后,用力抱住了程依珺。她安心的說道:“嫂子,看見你平安無事,我也就放心了!回去后,可以對哥交差了!”
程依珺回抱住高敏宸道:“小宸,謝謝你來關心我,我沒有大礙!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高敏宸松開程依珺,溫聲道:“嫂子,錯不在你,是欺騙你的人,太惡毒了!若法律允許,應該把他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你們有沒有,把他捉住,送到警察局。”
程依珺微笑著,剛想回答,鄭皓宇對兩人催促道:“走吧,不要擋在這里,妨礙別人工作。有什么話,去到房間里面,在詳談。”
姑嫂兩人沒有半句反駁,愉悅的牽著手,往程依珺的房間走去。鄭皓宇安靜的跟在兩人身后,卻在思考著,該用什么樣的方法,去搞定江云菲這顆隨時會爆的定時炸彈。
到達房間里面,高敏宸放下行李箱,直接明說:“嫂子,這次事件,我已經基本了解。我來到彭城,是受哥所托,他無法過來,是為了照顧媽的情緒。你這次,做的事情,真的有些過分。另外,我要告知你,一個不好的消息,你要挺住。”
言及此處,高敏宸稍稍停頓下來,見到程依珺對自己點頭。她緩緩開口:“你的二弟,程允軒,已經在地震中去世了。這個消息,是我從哥哥口中得到的,是程依璇親口告知哥哥的。他們兩人瞞著你,是不想影響到你的心情,想要你開開心心當新娘。他們原計劃,準備婚禮過后,找個合適的時機,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卻沒有料到,你因為這個事情,中了別人的計謀,致使婚禮沒有辦法如期舉行。媽很生氣,怨你不知輕重,哥對你欺騙他的做法,感到心寒。所以,這次回去,”
高敏宸看到程依珺神態不對,停止了講解,見她雙腳無法站穩,整個人晃晃悠悠好似要倒地。高敏宸忙上前一步,攙扶著程依珺到床邊坐下,溫聲詢問道:“嫂子,不要嚇我,你哪里不舒服?”
程依珺緊緊拽住高敏宸的手腕道:“小宸,方才的那番話語,你是騙我的,是為了懲罰我,對你們說謊,是吧?”
看著程依珺哀傷的神態,高敏宸心中即便有在多的不忍,還是堅持說明真相:“嫂子,我從來不喜歡惡作劇,更加不會用這么嚴肅的事情,來懲罰你,讓你心靈受折磨。”
程依珺失魂落魄的捂住臉頰,彎著腰痛苦的說道:“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結果,老天爺,你為什么,要這般殘忍的對待我?”
“嫂子,不要這樣,我看著也難受。即便,沒有了程允軒,你還有哥、我、依璇、媽媽,我們這些親人吶!往后的歲月,不論發生什么事情,我們會永遠陪伴在你的身邊,成為你堅實的后盾。”高敏宸抱住程依珺,極盡溫柔的安慰她。
程依珺保持姿勢,輕聲道:“小宸,謝謝你的關心!我現在,需要一個人冷靜一下,請你給予我足夠的空間!”
高敏宸沒有多言,松開了程依珺道:“嫂子,我第一次來彭城,我出去轉轉。你昨晚,肯定也沒有休息好,我就不打擾你了。”
不愿多說話的程依珺輕點頭,高敏宸縱然不放心,還是非常爽快的離開了房間。她剛站立到房門口,就見到鄭皓宇從房間里面出來,對他點頭示意后,離開住房的區域,往賓館大門走去。
單獨留在房間內的程依珺失魂落魄的倒在了床上,嘴里碎碎念道:“允軒,求你了,告訴我,你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不相信,你就這樣去世了,我不信。”
這邊程依珺陷入到悲傷中無法自拔,遠在海南的周宏軒許是受到血脈親情的感染,亦是無法保持平靜。根據往常的作息安排,周宏軒在畫室里面,努力完成自己的畫作。
由于,從昨天下午開始,就心緒不寧的緣故,周宏軒拿著沾滿顏料的畫筆,無法在畫板上落下,任由顏料滴在蓋在腿上的薄毯上。加上,腦袋中思緒有些混亂,使得腦仁有些疼痛,他終是把畫筆擱在了架子上,轉動輪椅去到陽臺上。他閉上雙眼,擴展聽覺,去感受大自然的聲音,盡全力平復心神。
周宏軒感覺心情稍稍好轉,重新回到畫板前,拿起畫筆在畫板上剛落下一筆,就聽到木門被推開,進來之人的腳步聲,不似江以姍那般小心翼翼。他擔心是不法分子趁著家中只有自己一人,而進來偷盜,或行兇。
為了不讓對方察覺出,自己是盲人,周宏軒強裝鎮的保持繪畫的速度,把腦中想象出,和家人有關的一切,慢慢呈現在畫板上。
站在距離畫板兩米的地方,周宏睿不敢在往前一步了,擔心周宏軒察覺異常,安靜觀看周宏軒繪畫的動作。憶起五年前,周宏軒作畫時,眼中滿溢的神采飛揚。
兩相對比,周宏睿非常的心疼,他忍不住想要走到周宏軒身旁時,江以姍適時出現,阻止了他進一步的行動。在江以姍的暗示下,周宏睿隨著她離開了房間,到達一樓的客廳里面,連坐下來的心情都沒有。
江以姍也沒有與周宏睿講客氣,直接開口:“總經理,宏軒這幾日,情緒非常不穩。你趁著家里保姆全部放假,我外出的功夫,偷偷上去瞄他一眼,就可以了。請你冷靜的,與宏軒保持距離,我不想宏軒再次因為你,而置氣,做出傷害身體的行為。”
了解到自己不知情的事實,周宏睿心中一緊,苦著臉道:“江護士,軒哥當真,就這般討厭我嗎?難道,我連關心他的資格,都沒有嗎?”
江以姍停止倒茶的動作,理智的開口:“總經理,關心宏軒,是你的權利,我們誰都沒有權利阻止,也不能干涉。但你要考慮到,宏軒是否樂意,接受你的關心。”
周宏軒自嘲一笑道:“照你這樣說來,的確是我多此一舉了,既是如此,你也不用忙著接待我,上去看看軒哥。我方才安靜的觀看他作畫,見他舉止神態不自然,他定是把我當成了小偷,受到了一些驚嚇。我便告辭,改日來時,一定事先通知你。”
周宏睿前腳走出大門,江以姍就把大門緊閉,完全不顧到達庭院中,周宏睿的感受。她直接到達畫室里面,見到周宏軒還在作畫,緊張的心情稍稍放松下來。她整理好情緒,站立到周宏軒身后,看著畫板上已經完成的房屋背景,逐漸被周宏軒勾勒出來的父母輪廓吸引。她知曉,周宏軒落下的每一筆,都是對家人無盡的思念,越發心疼周宏軒。
江以姍想著,汶川地震發生時,自己失去了全部家人,覺得上天對自己太殘忍。起初,她總是沉醉在悲傷中,不愿清醒過來。后來遇見她的養父母,對她百般疼愛,幫助她走出失去親人的痛苦中,覺得自己還是受到老天眷顧的孩子。
看著周宏軒如今的狀態,江以姍越發滿足當前,養父母都健在,時不時打電話關心自己的生活狀態。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周宏軒讓她實在放心不下,她真的沒法安心離開這里,去完成自己兒時救死扶傷的夢想。
周宏軒感受到,身后的江以姍散發出的憂郁氣息,停止了繼續作畫。他轉動輪椅,空洞的雙眼面對江以姍道:“以姍,在想什么事情,會讓你心情不佳,著實少見。”
江以姍推著輪椅,把周宏軒安置在陽臺上,讓周宏軒吸收溫和的陽光。她則小聲道:“我除了,不放心你,會讓心情郁悶一些,著實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傷害到我。宏軒,我這段時間,一直在考慮你的建議,我暫時不想離開你,想要陪在你身邊,看著你身體恢復的更加健碩。”
周宏軒心頭猛然一震,對江以姍的親情忽然轉變出一絲異樣的感覺,他知道不妙,極力克制這種情愫在心房中蔓延。他故作冷淡的開口:“以姍,我的身體,我非常清楚。這兩年,你把我照顧的非常好,接下來的日子里,沒有你的陪伴,我照樣可以好好生活。對于你,我不想,也不能,當一個自私的人。你若離開,我愿意破例請求董事長動用關系,給你安排一個好的去處。”
江以姍心中一緊,滿眼不情愿的開口:“宏軒,既然你堅持,我繼續回絕,就顯得不識抬舉了。等你把畫作完成,讓我了解到,你兒時的故鄉,我就離開,回歸社會,去過上正常的生活。”
周宏軒雙手緊扣住扶手道:“好!既如此,我們就說定了,我會盡力,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畫作。你若有事,就去忙自己的,我還要繼續繪畫。下次出門,把門窗都鎖好,免得小偷再次偷摸進來,我一個殘疾人,無法應付。”
江以姍想要說出實情,想到提起周宏睿會影響到周宏軒的心情,便生生忍住了。她淡定的道:“知道了,這次的確是我失誤了,向你保證,沒有下一次。我看你從昨天開始,心情一直不好,今日特意趁著做飯的阿姨休假,去到超市里面買了些,符合你口味的食材,準備中午做一頓大餐,好好慰勞你。”
周宏軒深覺感動,停下了動作,面向江以姍特意調侃道:“你的手藝,若是沒有進步,就不必為了安慰我的情緒,而勉強自己下廚。阿姨離開前,應該在冰箱里,留下一些可以直接加熱的熟食。我覺得,你還是簡單一些,不要弄得過于復雜。”
江以姍不服氣,搶奪過周宏軒手中的畫筆,放在架子上,推動輪椅帶著周宏軒去到一樓的寬大廚房里面。她整理著桌面上的食材,極其自信的開口:“今天,就讓你,好好見證一下我的廚藝。等會兒,你聞到,我炒出的菜香味,就知道我為了給你做一頓飯,耗費多少心血了。”
周宏軒雖看不見,但不阻礙他在腦海中想象,江以姍下廚時,忙碌的身影,心情不由自主的好轉。同時,他也為自己無法看到江以姍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感覺到惋惜。